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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洛什，我屮你吗！”60;62; 一个将胡子绑成了粗辫子的矮壮汉子，将胡子一甩搭在肩膀上，大步迈入了部族大厅中，一进门，便朝着一个年轻的维莱蒂人叫道。60;62; “米洛什，你?一个小小的部落头人，部族里没有几头牛，凭什么敢把咱们弄得土头灰脸的？！”60;62; “马特乌什，好了！”坐在王座上的德拉戈维特喊道，“事已至此，你还看不出来？那萨克森公爵安东尼，早就想对咱们动手了，米洛什只是正好撞上去了而已。”60;62; “是啊。”德拉戈维特左手边的另一把椅子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术士站起身，将马特乌什的粗胡子从他的肩膀上放下来，“这段时间，我们尝试派使者去交流，还没等走近，就被关口上的士兵射死了，一点对话的机会都不给，这就是想开战的意思啊。”60;62; 闷哼了一声，马特乌什瞪了鼻青脸肿的米洛什一眼：“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60;62; 米洛什瞧了一眼坐在王位上的德拉戈维特，见他依旧闭目养神，便只能垂头丧气地从小门走出了部落大厅。60;62; 当初正是他鬼迷心窍，喝多了汉堡产的啤酒，带着一伙人劫掠了马格德堡。60;62; 他本以为冯森会投鼠忌器，因为分不清就算了，就算要向其中一方开战，还有五成的概率呢。60;62; 但他没想到，冯森居然把索布人和维莱蒂人都打了，而当初和他一起劫掠的小伙伴，在重重压力之下，把他卖了，导致他现在连战争议会都进不去，算是彻底社死。60;62; 马特乌什朝他离去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在大厅中找到了一个椅子坐下，瞪大的牛眼不善地盯着每一个人。60;62; “部落的首领们都到齐了吧？”60;62; 那个白发苍苍的老术士站起身，环视了一圈，数过了人头才说：“95个部落，基本都到齐了，就算没来的，也找了邻近的部落代理，五大部落的人也都来了。”60;62; 所谓五大部落，就是组成维莱蒂最主要的五个部落。60;62; 部落君主制是北德斯拉夫人的特色，不得不品尝。60;62; 欧波里特是几个部落组成的部落联盟君主制，而维莱蒂人也是一样。60;62; 在维莱蒂境内，由五个大部族组成，生活在瓦尔诺河下游和罗斯托克的基西尼部落，居住在特雷贝尔河和佩内河附近的切尔西帕尼亚部落，在佩内河东部和南部沿托伦斯河的特伦斯部落，在托伦瑟湖附近的雷达里部落，当然还有德拉戈维特本人所在的布伦纳部落。60;62; 之所以北德的斯拉夫人会形成这种政治生态，很大程度上与其地理位置和文化传统有关。60;62; 在北德地区，树林和沼泽占据了大片适宜居住的土地。60;62; 斯拉夫部落的居住区往往围绕着河流和堡垒，被大片大片的林地和沼泽隔开，所以人口相对集中，要不是这片地区没有东南亚那样的气候，恐怕曼荼罗体系都要冒出来了。60;62; “好，那便开始议事吧。”60;62; 战争议会，是维莱蒂人的传统，每当需要作战出兵的时候，就是各个部落的人聚在一起，决定大家出多少兵，该怎么应对战争。60;62; “诸位应该都知道了，萨克森公爵已经于前几日开始调集兵力，恐怕在最近三五天内，就要正式向咱们开战了，他们率领了欧波里特，南丹麦和萨克森的士兵，号称五万人。”德拉戈维特的脸上不苟言笑，目光扫过眼前的这些维莱蒂头领，“科瓦洛夫，你怎么看？”60;62; “哼，萨克森公爵安东尼，叫他有来无回！”雷达里部落的酋长科瓦洛夫冷哼一声说道。60;62; “好！”60;62; “说得好！”60;62; “不愧是科瓦洛夫酋长，好样的！”60;62; 一群雷达里部落的小头人立刻给科瓦洛夫大声叫好。60;62; “你雷达里部落不和这三领中的任何一个接壤，躲在布伦纳部落的后面，当然可以这么说了，又没什么损失。”基西尼部落的酋长米洛斯拉夫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的基西到欧波里特的边境，骑马只要两天就能到，你当然不急了。”60;62; 科瓦洛夫惜字如金：“我又没劫掠欧波里特。”60;62; “你只是恨入场得晚，没分到多少战利品罢了！”60;62; “笑话。”60;62; “再说了，你一仗都没打，居然还分到战利品，我们足够仁慈了！”60;62; “急了。”60;62; “你这个该死的……”60;62; “好了，今天是来讨论萨克森事宜的。”见讨论逐渐歪楼，德拉戈维特忍无可忍地将讨论拉回了主线：60;62; “要说单单对付其中哪怕一路，以咱们维莱蒂的勇士，都是一点都不怕的，但他们却是三面夹击。60;62; 北方有欧波里特人，西北有丹麦人，正西方有萨克森人，南方还有图林根人的牵制。60;62; 如果真要打，单个方向出城迎战咱们的兵力肯定不如他们多，但要是将兵力集中一个方向，那剩余方向又会被他们攻破。”60;62; “那咱们的索布人盟友呢？”马特乌什问道。60;62; “我派使者问过了，他们说会为我们点起珍贵的蜡烛祈福的。”德拉戈维特无奈地说道，“他们骑马来去如风，而且还背靠摩拉维亚，没了马格德堡就去布拉格交易，自然没有帮我们的道理。”60;62; “那咱们就集中兵力，先把一路打怕了，在场打过架的都知道，被人围殴，不就靠先打一路，然后慢慢料理剩下的吗？”一名站在一旁的维莱蒂头人说道。60;62; “你的部落就在易北河对岸，当然这么说了，但打赢了一路之后呢？另外两路受的伤，被掳掠的人口该怎么办？”60;62; “是啊，到时候，咱们二十年都恢复不了，而人家只需要恢复个五六年，又能卷土重来，只不过换了一个主攻方向罢了。”人群立刻传出了反对的声音。60;62; “他们不会一直如此团结。”那名头人依旧在嘴硬，朝着人群喊道。60;62; “但他们都有一个主人，叫做查理。”米洛斯拉夫阴翳的鹰钩鼻扇动，“你打痛了萨克森，要是萨克森公爵找周围的贵族，乃至查理本人帮忙该怎么办？60;62; 别忘了，曾经萨克森人的力量是咱们的两倍不止，却还是败在了查理的大军之下。”60;62; “这也是我忧虑的地方。”德拉戈维特凝声说道，“查理的人口和土地是咱们的十倍都不止，除非大家都是斯维亚托戈尔（斯拉夫神话巨人勇士），能一个人对付一百个敌人。”60;62; “那到底该怎么办呢？”马特乌什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60;62; “或许，我们可以请波美拉尼亚的部落来支援我们？”60;62; “他们只是和我们有贸易关系罢了，再说了，他们和我们在边境上的摩擦也不小。”60;62; “那找普鲁士人帮忙？”60;62; “找盟友，不行。”科瓦洛夫一锤定音。60;62; 结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周围的部落都和萨克森隔着他们，和那些法兰克人或者萨克森人基本没什么矛盾。60;62; 甚至由于北海贸易，他们都和萨克森有着联系，没有帮着萨克森来攻打他们已经算是不错了。60;62; 大厅内再次陷入了宁静，磨牙声与叹息声此起彼伏，甚至还有打呼噜的声音。60;62; 这时，一个带着浓重法兰克口音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德拉戈维特大王，查理现在在意大利脱不开身，起码在两年内都不会来支援萨克森公爵安东尼的。”60;62; “什么人？”马特乌什站起身问道。60;62; 一个戴着法兰克式护耳毡帽的胖高个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请原谅我的无礼，德拉戈维特大王，请允许我自我介绍。60;62; 我是一名来自法兰克的失地骑士，我一直厌恶萨克森公爵安东尼，所以希望我能为您提供一些帮助，来报复那位可怕的残暴领主。”60;62; “法兰克人？”马特乌什扭头对德拉戈维特喊道，“他肯定是萨克森公爵派来的间谍卧底，来人，叉出去！”60;62; “先等等，马特乌什。”叫住了准备动手的几个强壮头人，德拉戈维特看着眼前的这个失地骑士，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你为什么会和萨克森公爵结仇，可以告诉我吗？”60;62; “您可能不知道，这位萨克森公爵是来自东方的恶魔，他蛊惑了英明的查理国王，让他变成了一个暴君，酷烈地对待他忠心的臣子。”60;62; 失地骑士眼中挤出了两滴泪水，“哦，我不得不摒弃我的忠诚，我原先是萨克森公爵手下的一个采邑骑士，可他却用莫名其妙的理由，夺走了我的土地，还美其名曰置换国土，将我原先肥沃的土地，置换成了一片林中沼泽！”60;62; “那真是太不公平的了，你遭遇确实令人惋惜，你想要复仇那确实是有理由的，所以，你要通过帮助我们的方式来报复？”德拉戈维特眯着眼问道。60;62; 失地骑士点点头：“如果可以，我还希望在维莱蒂获得一小块土地，并向您效忠，关于萨克森公爵安东尼和法兰克国王查理，我会将一切我知道的都告诉你。”60;62; “但是你如何证明？”马特乌什问道。60;62; “我会一直待在德拉戈维特市，接受你们的软禁，而我将提供对付安东尼的计谋，假如有用，那么请给我土地与荣耀，假如没有用，那就绞死我吧！”失地骑士咬牙切齿地对在场的所有头人大声说道。60;62; “那，说说你的计策。”60;62; “正如德拉戈维特大王所说，咱们出击肯定是不行了，他们人多势众，假如出城野战，必然打了一边就丢了另一边，得不偿失。但，我有一个想法，咱们可以假装投降！”60;62; “假装？”科瓦洛夫一针见血地问道。60;62; “是的，假装。”失地骑士点头道，“要知道，这三方的联军不可能持久，他们冬季出发，最多打五个月，来年春天，就要回去播种。60;62; 然后我们随便抓几个别的部落的酋长，强行说他们是之前的凶手，然后给一些不值钱的毛皮，对外宣称败给了萨克森公爵。60;62; 这样，萨克森公爵就虽然损兵折将，一事无成，但为了维护声誉，必然掩盖失败，他肯定愿意接受我们的条件，而查理也就不会找我们的麻烦。60;62; 应对三方两军最好的办法，就是守城。60;62; 咱们的堡垒密集而坚固，冬季的地面泥泞难走，我们还是主场作战，他们肯定啃不下几座城寨！”60;62; “就这么让他们打，也太憋屈了！”人群的酋长们不满地喊道。60;62; 失地骑士不慌不忙地说道：“当然不是，等到明年二三月份，他们在泥泞而潮湿的冬天攻了四个月的城，士气低落，物资匮乏。60;62; 而我们则住在温暖舒适的城寨中，过了一整个冬天，士气高昂，那时咱们再野战还击！60;62; 不过得注意，还击只是为了驱赶他们，而非真的要杀伤他们，否则把萨克森人打急眼了，拼了不要荣誉与胜利，直接将查理喊来助战也不是没有可能。”60;62; “那咱们就这么投降？”60;62; “不不不，现在他们这么团结，是因为头上有查理压着，等那一天查理去世了，他的儿子必然瓜分王国，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复仇。”60;62; 大厅内陷入了沉默，所有酋长和头人都考虑起了这件事情。60;62; “诸位，怎么说？”德拉戈维特扫视两边，“谁赞成，谁反对？”60;62; “我赞成！”60;62; “我反对！”60;62; “赞成！”60;62; 在人群激烈的投票中，酋长们面面相觑，而如德拉戈维特所预料的，他们大部分都投了赞成票，因为这个方式虽然大家都没有功劳，但大家各管各的，也都没有损失。60;62; 虽然名义上输了，但只要二三十年再报复回来，就不算输。60;62; “既然如此，那我便这样安排。基西尼部落负责防守欧波里特人，切尔西帕尼亚部落负责协防欧波里特人和丹麦人，布伦纳部落负责防御萨克森公爵亲率的大军。”德拉戈维特将目光锁定在几位酋长身上，“两位，有什么意见吗？”60;62; “没有。”60;62; “好，那么托伦斯部落和雷达里部落位于后方，这几方联军一时攻打不到，你们就负责后勤，转运粮食和狩猎生产，必要时作为援军援助，如何？”60;62; 托伦斯部落与雷达里部落的酋长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我同意。”60;62; “好，那便如此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