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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浑身一软直直跪在雪地上，紧紧搂着怀中的孩子苦苦哀求“将军，这是大少爷唯一的子嗣，小姐总会有办法的，我不能对不起少爷的嘱托。况且皇上此刻在前朝，他暂时无暇顾及的，奴婢求求您了将军”
“罢了。”他背过身去“你带他进去吧，本将军身份不便，在此等候。”
“多谢将军。”
清清冷冷的声音从耳侧传来，萧选下意识的转身向来人望去，一如既往的端庄坚毅，却是比年前更瘦弱了。相对于立秋的喜极而涕，她表现得淡然得多，只细心的接过孩子便爱怜的往厚重斗篷中裹去，这次淡淡看向他道“多谢将军。”
萧选只微微行礼“末将便在殿外守候。”
如卿眼光一转“天寒霜重，将军有心了。”
说罢便携着立秋一同走入殿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殿内却隐约传出立秋的哭喊声“小姐，奴婢不走，奴婢誓要陪在小姐身边哪怕一死呢”
“我却不愿你因我而白白送命，况且”
如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又过了良久传来一道声响，萧选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背过身去，却是立秋淌着眼泪走了出来，双眼充血看向他“小姐请将军进去。”
萧选踏进大殿内，只见锦纱笼罩，暗香袅袅，四角又各点了火龙，室内温暖如春，待见其上换了常服的清冷身影，不由慌忙低头。却只闻得如卿不咸不淡的问道“萧将军，不知令妹这庆王妃的位子坐得可还舒坦”
萧选单膝跪地惭愧道“舍妹对王爷一腔赤诚，不顾女儿颜面请旨赐婚虽是勇气可嘉，但累及王爷休妻，终究是萧家对不住您”
如卿冷笑“庆王妃危难关头挺身而出以一旨赐婚救王爷于水火何罪之有她是王爷的恩人，自然也是我的恩人。只不过无论我是生是死，若非你萧家嫡女萧影，也不会沦为下堂之妇受此屈辱，萧将军是否欠我一个补偿”
“末将万死不辞。”萧选早知如此，所以一开始都没打算离开而是守在殿外，心知左不过是为了上官长孙，虽明知凶险此刻也只得咬牙问道“不知您有何吩咐。”
如卿看了一眼塌间睡得香甜的侄儿，再抿唇轻叹看向立秋“将军少年英雄，但我这个婢女生得亦不俗，不如将军将她带入府中好生照顾，为妾为婢端看将军心意如何”
“什么”萧选下意识抬头，难以置信之余又看了眼上官长孙，霎时脸色雪白“您难道要放弃这个孩子您该知道或许只有我才敢救他。”
“我自有我的打算。”如卿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我只问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似是再三确认，良久萧选方才叩首“末将必将以立秋姑娘为己任，至死方休。”
“小姐”立秋低声啜泣，被如卿含笑拉到萧选面前，将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处她方才彻底放下心来“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它日总还有你能替我收尸。”
程婉到达朝华殿时，正好看到萧选和立秋离去的背影，略思索了一番也就不再留意。方才踏进宫门，正见如卿靠在殿门看着宫人采摘梅花，不由笑着走上前去“果然还是改不了这辣手摧花的性子，如傲雪红梅这等美景不留着欣赏岂不可惜”
如卿微微左右扫了一眼“贵人在同我说话”
程婉尚未发话，身后的坠儿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这是文妃娘娘”
如卿没再看她，而是自发从宫人手中接过暖炉，又吩咐众人将采摘的花瓣烘干，这才不急不缓看向程婉“不知文妃来此有何事要吩咐我这朝华殿太小，怕是容不下您这尊贵的身份。”
这次坠儿不敢再开口，程婉从她手中捧着的托盘中取出一叠字画直接走到她面前，一边端着柔和的笑意“这些都是上官公子曾经的墨宝，我今日来不过是想物归原主”
“上官公子”如卿语气诧异的打断她“怎么这天下还有人不知道您曾是上官如晔的妻或者即便你如今贵为文妃，那也该尊称一句前夫君，文妃娘娘曾为京都第一才女，怎能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清楚”
“你放肆我家娘娘好心来探望你怎能如此不懂规矩”坠儿再次呵斥。
如卿目光一冷“看来娘娘不光有负才女之名，便是这御下也不甚严谨，哪有您还未曾开口便如此肆意张狂的奴才”
“坠儿”程婉低喝，又咬紧牙关委委屈屈的看向如卿“上官小姐还是如此咄咄逼人，我自问入你上官府一年，恪守妇道，孝顺公婆侍候夫君事事亲力亲为，我同你长兄和离也有约定在先，原本清白而入清白而出你也不必拿此事来讽刺我，自有皇上为证我又何惧悠悠之口。倒是你，如此不明不白的住在此处委身陛下，又有何颜面对人你又可曾对得起庆王以皇上对你的恩宠入后宫指日可待，终归你我不过是同道中人，本该惺惺相惜才是，何必相互为难”
“啧啧”如卿轻轻摇头“好一个知书达理的文妃娘娘，字字珠玑，只是你凭什么以为你我会是同道中人你婚后同人纠缠不休恩爱缠绵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吧，我却是被庆王休弃方才入住此处，你红杏出墙我却是下堂之妇，你说，这怎么能是同道之人呢”
“上官如卿你真是恬不知耻”程婉恨得咬牙切齿，但终归也曾是名门闺秀，只狠狠掐自己的手腕方才保持理智“原来所谓的天之娇女也不过是以下堂妇为荣，若是民间女子被夫君修弃早当羞愤而死，上官家的教养果然令我大开眼界。”
“下堂妇又如何你心心念念信仰的男人却是不曾嫌弃与我，我又何必自怨自艾”如卿不以为然。
“说起来，上官小姐曾言之凿凿说倘若你嫁予当今皇上我便是为侧室都不能，今日却是依旧同我共同服侍一个男人，不知上官小姐作何感想呢”程婉语调轻慢。又状似遗憾继续道“不对，而今我为侧室，你怕是连侍妾都算不上，毕竟连个名分都没有，无论皇上如何对你情深意切，哪怕有朝一日你入主后宫，但你这辈子都别指望能在册为妃”
雪花絮絮然然的飘落下来，宫墙缭绕，庭内忽然静得可怕，一片雪花落进程婉颈项令她莫名打了个冷颤，脑子瞬间清明呆明白自己被激怒说了些什么后下意识抬头向如卿望去，只见她脸上一片波澜不惊，而是有些意味不明的悲悯，殿内传来低低的婴儿哭声，有宫人轻快的抱着一个襁褓递给她。只见她轻轻摇晃婴儿，却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她问道“娘娘可曾有过身孕”
程婉茫然摇头，只见她霎时扬起意味不明的笑“这是上官家的长孙，我叫他落儿上官落。”
仁德十八年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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