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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要质问慕辞咬她的事吗?
注意力怎么就突然落到了大尾巴上?
还有,长宁记得先前问他时,分明说只有原型的时候才会有尾巴。
可现在呢?
现在出现的尾巴,难不成是她的幻觉?
长宁克制地将目光从尾巴上挪开,看向眼前忐忑望着她的慕辞,却见他眼眸清亮,仿若一汪盛着星光的湖,呈现着一种惑人的单纯。
可她知道,面前少年实质绝非外表这般天真无邪。
而是一只爱扯谎、撒娇、哄人的狡猾狐狸。
明明并没有那么弱,却总是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
明明从前认识她,却闭口不提,直到她问起了,才含含糊糊说只是一面之缘。
可真的只是一面之缘吗?
那样深沉含蓄的眼神,那样热烈坦率的爱意,还有昨夜那洇着泪意的凶猛亲咬……
即便是根木头,也能感觉到。
更莫说,她不是木头,更不是傻子。
甚至在这数月间,已然逐渐知晓那些凡世间的情理。
少年的一些谎言她并非不知道,只是懒得去追究。
长宁板着脸,似若对那摇晃的大尾巴一点不感兴趣,神情严肃地道:“你已经咬过我了,我若再咬回来,岂不还是我吃亏。”
对于她凶巴巴的指控,慕辞一脸无辜地“啊”了一声:“怎么会呢?”
他问,“若是有人要杀您,您会如何呢?”
长宁不假思索:“当然是反杀他。”
“这便是了。”慕辞谆谆善诱,“有人要杀您,您选择反杀于他……那我若真的咬了您,您也应该反咬于我……”
“是不是?”
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可长宁愣了一下,回过味来,蹙眉道:“这怎么能一样。”
慕辞好似很困惑:“这为何不一样?”
长宁觉得很这当然不一样,可她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词穷之下,她忍不住瞪他,有些气恼:“你……”
可她话未出口,慕辞却已低落地垂下头,纤长的眼睫轻颤,似若蝴蝶展翼:“我知道的,阿宁是不喜欢我,所以才很嫌弃我……”
“我只是只实力低微的妖狐,根本帮不到阿宁什么……”
面对少年突然的委屈,长宁有些愕然:“……我哪里嫌弃你了”
若她真的嫌弃他,怎么会在他昏迷时那样细致地照料,还特意在离开前为他布下了防护的结界。
这样的待遇,在长宁的记忆里已是头一等的了。
况且,她明明很喜欢他的尾巴,又怎么会嫌弃他是狐狸?
长宁越想越觉得很没有道理,甚至都忘了她本来是要争辩亲咬一事。
“我并没有嫌弃你。”
闻言,慕辞稍稍仰头,一双漂亮的眼眸雾蒙蒙的,流露出些希冀:“那……阿宁喜欢我吗?”
他的眼神如此专注,眼眸里只有她的倒影,仿若她便是他的全世界。
长宁心跳有些快,撑着床边的手心亦有些冒汗。
她定了定神,摇摇头:“我有喜欢的人了。”
几乎是一瞬间,长宁瞥见少年眸中星光黯去,心头竟生出一种莫名的罪恶感。
“你喜欢的……是你的剑吗?”
长宁避开少年眼眸,摸索着手腕的剑痕,点头:“是。”
“阿辞只是暂时眠于剑中,我会为它找到最好的躯体,它会永远陪着我。”
听得那话语中不经意的温柔,这一刻,慕辞竟生出对那虚幻自己的嫉妒。
甚至忍不住想,若他真的能成为阿宁的剑……也很好。
日日被她捧在手间,长伴于她身侧,做她的矛,也做她的盾,为她冲锋陷阵,为她挡去所有凶险……
可内心最真实的欲望却告诉他,他并不只满足于此。
他还渴望她的抚摸,渴望她的拥抱,渴望她的亲吻……以及,那些更亲密无间的欲念。
他并不只满足做她的剑。
他还有更深沉的妄念。
而这些过去被他压抑于心底的妄念,在这一瘴源的影响下,破土开花,在他心间蔓延生长,一发不可收拾。
早在昏迷的那一瞬,他便明白此处瘴源对应的情绪是什么。
是痴念。
对应着所有人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所以,他需要很努力,才能克制住亲吻她、拥抱她的想法。
“阿宁……”他听见自己哑声问,“那你能抱抱我吗?”
他其实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轻松,绵密入骨的疼痛仍缠绕在四肢百骸。
这样的痛,他经历过这样多遍,按理早该习惯。可只要看到她、面对她,便忍不住蔓延出委屈。
想让她怜惜,想让她安慰,想让她抱住他,用最温柔的声音唤她“阿辞”。
不止一遍,而是很多很多遍。
若是那样,即便是更炽烈的疼痛,也能瞬刻化作一颗糖,使他心间只余有甜润。
长宁有些犹豫,可手腕处剑痕隐隐颤动,似若催促。
濡湿的后衫提醒着她方才感受到的疼痛,使长宁心间不免生出一点怜,于是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想要给少年一个拥抱。
可她手方触及他肩头,腰间却突然有灼热感升起。
那灼烫来自羊皮纸,意味着……瘴源的正式开启。
可她连瘴源所在的位置都还不知晓。
如此思虑,让长宁动作顿住,而就在此时,她突觉眼前白光大盛,连慕辞的面容都变得模糊……
这种思绪被牵引拉扯的感觉并不陌生……
难道,她已经是在瘴源范围内了吗?
长宁还来不及辨出一个答案,便被那不知何处来的力道拉扯着,落入了浑沌中……
“阿宁……”
似若有隐隐绰绰的焦急呼声。
意识彻底沉下的最后一刻,长宁忍不住想,慕辞不会又亲她了吧?
否则,她怎么会嗅到这样浓郁的皂角香气,和那夜他凑近亲她时一般清晰……
时辰拨回半刻钟前。
此时的蓉城外,雾霭沉沉,浓稠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依靠着罗盘法器辨认方向,一行人跌跌撞撞,总算到了城门前。
望着那大开的破落城门,想到关于蓉城的那些传言,众弟子不约而同地脚步一顿。
数十年前进入蓉城的那批弟子,大多都没能出来,而少数几个侥幸逃出的弟子,却彻底失去了这段记忆。
这一诡异状况,使得此次消除瘴源的任务,应者甚少,来的众人皆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可即便是这样,到了城门口,众人还是有些迟疑畏惧。
“江少主先前说,这城中白日很安全,危险的是夜间……”
说话的弟子看看逐渐转昏的天色,忍不住将心头不满道了出来:“那我们这时候进城,岂不是刚进去,便要面对险境?”
早在被从宴会上喊走,匆忙出发前往蓉城,众弟子心间便颇有不满。
可碍于江衡身份忍住没道,可此时站在这诡异城门前,想到可能要面临的凶险,终有弟子忍不住问出了声。
面对质问,江衡依旧是温和的模样,他歉意一笑:“是我思虑不周,听闻城中有变,想着早一日解决这城中诡异,便能早一日还周遭百姓一个安宁,这才冲动做了决定。”
“让诸位陪我涉身入险,是我之过。”
见他态度如此和气谦逊,其余弟子内心再有不满,也不好再说出口。
有想要讨好江衡的弟子帮着道:“江少主也是心忧百姓罢了,况且咱们不就是来扫除那些妖魔的吗?妖魔只在夜间出现,那咱们这时候进城,岂不是正好?”
闻言,后方的裴柔默默低下头,心中冷笑。
什么心忧百姓,真是可笑,江衡心忧的,分明只有城中那一人。
可想到那个名字,脑中再复现那道茕茕孑立的瘦削身影,裴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永远忘不了长宁满身是血坠下断崖前的那个笑容。
经受那样的痛苦,竟还能笑出来……
对自己都能做到那般狠,裴柔亳不怀疑,若是长宁那时没死,后边迟早会杀了她。
而此时,以为必死无疑的人竟重新活了过来,甚至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过去那些她费心抢去的人重新拉了回去。
纵然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有秘术在,她能赢过长宁一次,就能赢她第二次。
可潜意识里,她其实是害怕的。
害怕在与长宁会面的那一刻,便被她一剑毙命。
裴柔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哪怕是失去尊严的苟活,也好过真的死了。
在所有人都以为长宁死去的这两百年里,裴柔亲眼见证了,那些所谓怀念与悲恸有多廉价。
长宁明明是为平息魔印而死,可一身功劳却都归到了宗门头上。
死者没有办法再为自己说任何话。
她的过往将由活着的人肆意涂抹,她所经历过的痛苦被美化,她所受过的那些委屈被遗忘。
死者长已矣,那些所谓的深情与怀念,更多的不过是生者聊以□□的手段。
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她一定一定不要死,她要活下去。
只要忍到族中大计成功,到时她便是高高在上的圣女,那些玩弄欺辱他的人,都将仰她鼻息……
裴柔深吸一口气,悄然瞥向前方长身玉立的江衡,眼底闪过狠色。
她大概能猜到,江衡此番一定要带她来瘴源是为了什么……
她纵然实力低微,可也是有保命的底牌在的。
谁说蚍蜉不能撼树?
必要时,她一定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众人依次迈入城门,裴柔低头收敛了神情,重新露出柔弱无依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跟在了江衡身后。
而就在她和众人一样,抬腿迈过城门的那一瞬,突然被白光笼罩。
旋即,剧烈的疼痛扑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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