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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穿着明黄龙袍,夺其相貌年不过三十的威严人,坐于案后,批阅奏折,似乎是看到什么难处,让他皱眉凝思,良久才将手里的这份奏折另置于一旁,看其开头名姓,却是写着‘臣顺天府尹江廷敬’几字。
这场内容不同寻常的奏本,就这样暂时偃旗息鼓,等待日后更大的爆发。
贾府中,绛云轩。
麝月刚从门外进来,恰巧碰到袭人。
“正要找你呢,你跑哪去了?”。
“方才金钏奉太太的意思,过来找宝玉过去回话,见不在家便让我走了一趟”。
袭人有些疑虑“不知太太可问的什么事?”。
提起这个问题,麝月就微恼忿忿道“也不知是让哪个耳报神知道了,在太太面前胡编乱造,说薛姨太太家的香菱前些天在我们这里一夜未归,以至于宝姑娘第二日早上亲自来寻人”。
袭人听了是又气又好笑,“这样荒诞的话,也不知是哪起子小人造的谣”。
“只是偏偏那造谣之人还添油加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宝玉心尖子一样,太太岂有不上心的,偏生那天早上又是请大夫又是抬担架,兴师动众的,虽然是清早,但也难保不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我出来时像是还要找角门的婆子问话”。
贾宝玉刚从薛姨妈家看望香菱回来,就见袭人、麝月一脸忧心忡忡的给他汇报此事,他心里一动,贾雨村此人善于伪装,如若直接点明恐怕无人相信,若是借此事能惊醒一二,是否能避免后面被他落井下石呢?
正在心中推演此事时,王夫人竟又着人过来看他回来了没有。
只见来人是一个穿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丫鬟,容貌还算秀丽,笑起来一团天真烂漫的气息。
“宝玉,你可算回来了,可让我好跑,来了几次都没见你,太太真可是急了,你快随我过去吧”一边说着一边就过来拉起贾宝玉的手臂往外走。
“哎,宝玉你衣裳还没换呢,还是换了衣服再过去”话还没说完,宝玉已然被金钏急匆匆的拖出了院子,反倒唬的袭人焦虑不已。
贾宝玉无法,只得远远对袭人喊道“不必了,等我见完太太回来再换也不迟”。
金钏见了反而扑哧一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弄的跟戏文里似地”。
‘嘻嘻,可不就是戏文嘛,还是古装大戏红楼梦啊’周雨穹在一旁笑嘻嘻的打趣着,这番话自然只有贾宝玉能听到。
他听了这话,又想到金钏原本的结局,反倒有些感慨,“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诚不欺我啊”。
“什么人参戏,戏人参啊,难不成讲关于人参的戏,我怎从未听过?”。
贾宝玉听了顿时憋不住笑,“哈哈,什么人参,是人生,人的一生,就是‘一辈子’的意思”。
金钏脸色微红辩解道“你少哄我,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人生’的说法,不过是你杜撰的罢”。
贾宝玉一愣,暗道‘古今遣词造句的风格不一样,说不定古代真的没有人生这种说法也说不准’,只是表面上仍不肯落了下风,犹自强辩道“‘人生’二字不能算杜撰,读书人的事,能算编的吗?”。
还没等金钏说话,贾宝玉反倒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弄得她摸不着头脑。
贾宝玉笑的揉了揉肚子,道“没事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我刚才说的话是他的口头禅”。
“口头......禅?”。
“额......”贾宝玉抓耳饶腮,‘口头禅’的意思,用古语怎么说来着?在线等,很急啊。
周雨穹也摊摊手,表示不知道古语是怎么说的。
他只好强行解释道“那个......就是别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金钏虽然还是有点懵,不过贾宝玉的异形异状从小见惯了,实在不明白的又不重要的,就随他去了,当下也就不在计较,见快到了王夫人院落,反而突然正色道“太太命我来之前,很是重视,你可又是做了什么荒诞离谱的事了,可趁早想一想怎么回话罢”。
“应该不算很离谱罢,太太可有说过什么话,见过什么人?”。
金钏突然回过神来,嘻嘻笑道“你这可是在套我话不是,我可不是那等嘴没个把门的喇叭”。
贾宝玉微微一汗,“看看,言重了不是,太太叫我过去不过问些家常,问清楚了我到时好好回话,太太高兴,你们不也乐的轻松不是”。
其实金钏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未真个放在心上,当下便仔细同他说道“先前是李嬷嬷来找太太,可惜当时我并不当值,不知她跟太太说了什么话,后来太太命我去找你,去了好几次,因你又不在家,便把麝月叫了过去,问了清早发生的事”。
两人特意走的慢了些,金钏便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都跟贾宝玉说了,他这才知道是被他的奶母李嬷嬷泄漏给王夫人了,还误以为香菱在他这里待了一夜,依据是老人觉少,而她一大早起来,香菱便已经坐在堂上,而此时府里大部分人都还没起来。
王夫人此时心神不定的坐在一旁耳房的佛堂里,对着观音玉像扣珠念经,不知情的人来看,倒像是清心寡欲一心向佛的施主。
“不知太太找我何事?”。
看着恭敬中带着疏远的贾宝玉,王夫人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只是规矩如此,按理说也早该习惯了。
想起李嬷嬷跟她说的事,想到此事还涉及她那个亲妹妹所在的薛家,便有些郑重“早晨听你奶母说你姨妈家的丫鬟香菱在你院里待了一夜,后面我又问了麝月,又说是大早上蒙蒙亮时才过来,到底是何情形,你且仔细讲来”。
“回太太,若说此事,却是说来话长,这还得从香菱的身世说起”。
当下贾宝玉略说了说香菱的身世和遭遇,着重讲了贾雨村的所作所为。
谁知王夫人竟然根本不信,问道“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那贾雨村还曾给你薛大哥行了方便”。
关于这个问题,贾宝玉早就有所准备,在心中已经打好了腹稿。
“正是与薛家大哥的这次官司有关,想来太太已经见过那贾雨村送来的信件罢”。
王夫人怔怔得点点头,不解道“这和你薛家大哥又何关系?”。
“看来太太也被蒙在鼓里,看来那贾雨村并未在信中告之实情,他大约只在信中提及了薛家大哥打死人的事迹罢”。
王夫人忧心道“你薛家大哥原也不是那等蛮霸纨绔,只是不小心失手打死了人,幸而那贾雨村是我们保举上去的,才算是遮掩了过去”。
“那信中可有说明前因后果,薛家大哥是因何而与人不睦,以至于‘失手’打死人?”。
王夫人皱眉“这个到不曾”。
“恰恰是因为香菱,强买人不成便要强抢,后又纵奴不小心‘失手’打死那人,此时不说别的,姨妈和宝姐姐定是知道的,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那贾雨村为了了解此案,已然是勾销了薛家大哥的户籍,还不知以后能不能继承薛家户部行商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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