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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尚未辰时,林府客房已传来阵阵书声,原来是贾瑾晨起,在诵读《春秋》。
不多时,便有丫鬟进来传早膳,贾瑾便唤来晴雯更衣,梳洗罢便准备去前厅问林如海的安,正遇到梳洗罢准备出门的贾琏,便一同前往。
用过早膳之后,如海便对二人说贾敏想见他二人一见,二人自是应诺。如海便携着二人穿过三四折回廊,又过一小厅,厅旁有一小室,贾敏便在那室中,卧在床上,如海便带着二人进了那屋子。
方一进屋子,便见到黛玉也在屋内,似乎脸上仍有梨花落雨的痕迹。
原来在如海和贾瑾等人用早膳的期间,贾敏便将黛玉唤来,把自己昨日与林如海的商议告知黛玉,当问道黛玉自己心意时,她自是不愿离开父亲母亲,远去他乡。二人又是落了一番泪。
贾敏于是又是一番劝导:“娘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万一……万一娘去了,你父亲在任上操劳,自是顾不上你,倘若你去你外祖母家,母亲也是放心了,便是去了,也安心了。更何况瑾儿深得老太太宠爱,又是少年老成,未来前途无可限量,把你托付给他,我和你父亲也是放心的。”
黛玉无法,只得抽泣着应下,以安母亲之心。
而贾瑾一进屋子贾敏便开始打量他,见他果真如黛玉所言,朱唇皓齿,剑眉初成,星目已现,当真是浊世翩翩佳公子,心中便是有了几分好感。又观之进来之后行为举止,无一不合乎礼节,心下便对如海的决议更添几分意动,或许把玉儿托付给他也未尝不可。
贾瑾二人问过贾敏安之后,贾敏便把二人唤道床前,先是和贾琏一番寒暄,问及大哥贾赦的现状,听到贾琏如实回复,还是不免一阵唏嘘,当年兄妹三人,便是大哥对自己最好,二哥虽也宠自己,但却偏偏有一股子刻板的气息,不比大哥来的随和。一想到贾赦就此沉沦下去,也是为他不上进而无可奈何。~
问完贾赦之后,贾敏便转向林如海,要开始正题了。
如海见妻子看向自己,便也是明了,开口向贾琏二人说:“你们姑姑的情况,你们也是看到了,而我在这姑苏任上,虽不是什么封疆大吏,公务却也有些繁忙,玉儿这孩子,自小我们便是娇生惯养的,今时她母亲卧床,而我又疲于公事,自是无法照顾她周全,恰好老太提疼爱外孙女,信中叫玉儿过去住两天,我和你们姑姑一打算,也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奈何玉儿还小,少不更事,我和你们姑姑怕她不懂事,在府里惹了什么祸事,边想着,瑾儿虽说年幼,却又是老成之人,我和你姑姑变想把玉儿托付给你照顾。不消说,玉儿在府中的起居费用,我们自不好要老太太拿,这里是十万两银票,其中有五万两是我和敏儿孝敬老太太的,有一万是给琏儿你的,你一路舟车疲惫,也是不容易,余下四万,便寄存在瑾儿这边,算作是玉儿的起居费用。至于瑾儿你,自小便在金山中长大,要什么没有,这些金银财帛料想你也是看不上的,姑父没有什么可给你的,只有几本古籍或许能入了你的眼,权当充作你为我和你姑姑照顾玉儿的报酬,你看如何?”
贾瑾听闻如海此言,不禁一愣,把黛玉托付给自己?随即又是一喜,但面上又不表露出来,答道:“妹妹随我和琏二哥一同回京见老太太,照顾妹妹本事做哥哥当做的,怎敢收姑父的报酬。”
如海见他如此回答,也笑道:“瑾儿莫要着急拒绝,这堆古籍,我本是存着给玉儿做嫁妆的,你此番不要,我便还留给玉儿,可不要后悔。”
贾瑾也是应道:“自是妹妹的嫁妆,小侄就更不敢要了。做哥哥的不为妹妹添妆,怎有脸皮去拿妹妹的东西,侄儿虽非君子,也心慕君子之道,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是没有反悔一说。”
如海和贾敏见贾瑾如此坦荡磊落,也是对他称赞不已。随后在贾敏的示意下,如海走到后面的小隔间,拿出一把折扇,递给贾瑾,叫他打开看看。
贾瑾展开扇面,竟是一幅仇英的《垂钓图》,“??父”二字,宝盖下的“由”字更证实了这是一幅仇英的真迹,他一生所画扇面不多,似林如海保存的这一柄折扇的扇面如此完整,更是少之又少,几乎是有价无市的极品,贾瑾眼睛顿时发亮。
林如海见贾瑾盯着这柄扇子一直看,也是知道这柄扇子合了他的心意,便开口道:“瑾儿你既然不肯要玉儿的东西,那这柄扇子是姑父自己的收藏,你可没有理由推辞了,莫不是你不想帮我们照顾玉儿?”似乎是怕贾瑾不收,林如海还刻意调侃道。
贾瑾见林如海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自是没有不收的道理,再者自己也是缺一柄上得了门面的折扇,虽说这柄折扇珍贵异常,自不可拿出来寻常使用,但总是填了自己收藏的缺漏,自是不好再拒绝,道:“既姑父都这般说了,小侄也不好再推辞,这扇子侄儿便先收下,待哪日妹妹出嫁,小侄愿为妹妹补上三十二台红妆。”
如海见贾瑾这般,也是点头表示称许,连贾敏也是笑笑。
正事谈完,便是闲聊了,如海正愿一试贾瑾才情,便叫他以今日赠扇为题,口占一首,贾瑾自是不好推脱。沉吟一时,便有了。
昔年彦伯扇,赠我非扬风。遂我袁宏志,与尔庶黎同。
(ps,这首诗是我自己的,因为网上实在找不到,不要嫌弃我文笔差)
如海见他不过几息,口占一绝,似有当年子建之才,便也打趣道:“瑾儿才思,当不逊当年曹植,若谢灵运在世,定当把子建之才与你对分。小小年纪,便知晓赠扇扬风的典故,足可见你所学渊博。”
贾瑾连声道献丑,忽的又想起自己与拙政园主人有一段约定,当在自己离姑苏之前完成,便向如海告罪离去。
这边如海也是嘱咐黛玉的婢女和老嬷嬷为黛玉打点行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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