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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船的道:“大爷息怒,我说……我说便是。”咽了口唾沫道:“小的是位船商,平素走南闯北,经常给人运送货物……”匡德威道:“废话一堆,说正经的!”那掌船的应道:“是,是。那日我在铺中点货,突然门外闯进一个黑衣人,脸上遮了黑布,那人肩上扛着两个大袋子,手掌一推,把我那铺门喀喇一声就给推得粉碎。”崔丁陆听到这里,暗暗道:“此人内力了得。”掌船的接着说道:“我问他阁下来此有何贵干,他将两只麻袋放至我柜前,掏出一大锭金子,说道:‘把这两袋货装船,一个月内送至大都白纸坊,再雇几名万福镖局的镖师来护镖。’”匡德威哼的一声,道:“他让你雇万福镖局的人,可是他亲口所说?”掌船的回道:“确是那人说的,小的不敢打诳语。”
匡德威咬紧牙关,喝道:“接着说完!”只听那掌船的道:“我瞧那人出手阔绰,便也不敢多问,眼瞧那大锭黄金,心头正自乐呵。哪知那人抓起桌上一只茶杯,手一捏就把空杯子捏成碎状,当时铺中除我之外还有几名佣人,皆被他这手功夫吓得害怕,一时半会儿不敢吱声。我问道:‘大爷可是还有何吩咐?’那人却威胁我说一个月内交不了货,便要杀我全家。我哪想到他竟会如此霸道,但既有钱赚,给他办到就是了,当下便答应了事。是夜我回到家中,发现家里并无一人,出得院外喊了几声,也无人回应。我想内人晚间从不出门,便一直等到中夜,还不见妻儿归来,心里正自焦急万状,突见窗外飞进一件物事。那是一张信纸,被一柄飞刀钉在墙上,我拿过信来一看,登时吓得浑身发抖。那信上却写道:‘一个月后大都白纸坊,以货交换令正、令郎和令堂。’我看完后心里着慌得紧,这才连忙备船北上,不期所雇的镖师,竟给人暗杀于江中。小的所言据实,除此之外便毫不知情。”
崔丁陆问道:“那黑衣人怎生样貌?可像是丐帮中人?”掌船的道:“他蒙了面,瞧不出个端倪,但依小人所见不似是个乞丐。”崔丁陆眉头紧皱,突然看向萧天纵,拱手道:“我见少侠剑法好生了得,却是哪位高人门下?”萧天纵此前一直听他们对话,但想那黑衣人内家功夫实属高深莫测,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江湖上有谁具备如此功力,能够徒手捏碎杯器。想到张三丰真人或有此功,但听那掌船适才所述,却绝非张真人所为,这么一来便只有少林,而少林寺乃名门正派之首,自是更不可能。他知丐帮乃江湖第一大帮派,自宋以来便声势浩荡,其帮众大多为人正义,扶危济困,在江湖上颇受赞誉。而那十六个字中却写道“唯我丐帮,江湖称王。”分明是想要独霸武林,与丐帮素来行事作风相忤,实在叫人费解。
此时他听崔丁陆相问,便即开口说道:“在下是华山门下弟子。”他先前不愿说自己是华山派,只因怕有所牵连,但觉师父行事一向受人尊敬,自不会有什么仇敌,当下便消了这顾虑。果见崔丁陆道:“原来是顾掌门门下高徒,万福镖局和华山派向来交好,先前有甚无理之处,还请萧贤弟宽恕。”萧天纵还了一礼,说道:“崔兄言过,只是不知在尸体上刻字者意欲何为?”他有意扯开话题,多谈要事。
匡德威收刀还鞘,向崔丁陆说道:“崔大哥,眼下头等要紧事,是先将……将尸首带回镖局,至于那黑衣人的身份,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说话时眼角竟含着泪光。崔丁陆嗯了一声,说道:“我看这事不像是丐帮所为,定是有人在后捣鬼,意欲挑拨万福镖局和丐帮的关系。我镖局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受过如此大的侮辱,此仇非报不可。”w~
崔丁陆道:“‘兴师动众,徒劳一场。唯我丐帮,江湖称王。’兴师动众却又是说的谁?”匡德威道:“莫非是说红巾军?既然说徒劳一场,他丐帮称王的意思,便是称皇称帝了。”这时只听庙门口趟子手说道:“崔镖头,匡镖头,武夷派大弟子薛佩扬求见。”
崔匡二人相视“咦”了一声,异口同声道:“来得正好!”只见庙外一纵弟子身穿棕色皂衫,提剑进入庙内,领头那人向庙中众人拱手道:“在下薛佩扬,幸会二位。”匡德威道:“薛贤弟来此所为何事?”那薛佩扬放眼望去,见庙内四处血迹斑斑,地上摊放着而是来具尸体,心下一紧,道:“薛某在武夷山,贵镖局马总镖头派人送信说请赴镇江赴宴,这才带领众同门下山。赶至镇江听闻贵镖局十三名镖师死于江中,薛某便一路寻踪至此,马总镖头近来贵体安康?” m.a
匡德威闻言不语,崔丁陆忙道:“敢问薛兄可否带来那封信,借崔某一观?”薛佩扬遂从袖中取出信笺,递给崔丁陆。崔丁陆看罢后又给匡德威看了看,随后说道:“确是马总镖头字迹无疑。只可惜他老人家已经死了。”薛佩扬一怔,问道:“他老人家因何而死?”崔丁陆用手指向那两只木箱,薛佩扬奔过去一看,不由得大叫一声:“师父!”随即泪水夺眶而出。
萧天纵不明其中原委,听薛佩扬管箱中死人叫师父,蓦地想到自己曾在青鹤楼鉴宝会上,听过武夷派掌门施彬的名号,此时惊讶万分:“难道那箱中之人,是号称剑法五绝之一的武夷派掌门?”他只猜对了一半,武夷派掌门施彬确是横尸箱中,被人用刀刃在身上刻了八个大字,而另一具尸体,却正属于万福镖局的总镖头马万千。
萧天纵心头隐约感到惴惴不安,想到:“这一夜之间,便有毒蝎门、万福镖局、武夷派和丐帮四个门派牵涉到此趟镖中,只怕日后还会有更多帮派被拉扯其间,此事非比寻常,万万不可小觑,我须得回华山向师父禀明。”
此时只见崔丁陆走上前去,叹道:“死生无常,还望薛兄节哀顺变。”说罢望向右箱中那具尸体,突然双眼目露凶光,竟然大喝一声,拔刀向薛佩扬斫去。匡德威见状,忙即叫道:“崔大哥!”薛佩扬挥剑格挡,将崔丁陆单刀格开,说道:“崔兄这是干么?”匡德威这时也已发作,抢上一步,挥刀向薛佩扬攻去。
三人倏忽间已斗过数招,武夷剑法以轻巧为主,飘逸灵动,极具变幻,匡崔二人毕竟是走镖的,武艺高不到哪去,现下以二斗一,竟被薛佩扬一套武夷剑法攻得处处自守,无暇进攻。
萧天纵于三人剧斗间看向右箱中尸体,只见马万千身上好几处大穴皆被人用剑刺穿,他一看便知是武夷派的“三十六路点穴剑”,他此刻脑中急转,便已知晓他三人为何而斗。他看向庙门处,见万福镖局的趟子手和武夷派众弟子也已相向而攻,趟子手武功平平,武夷派弟子剑术高超,顷刻间已有七八名趟子手被长剑刺中穴道,只武夷派毕竟名门正派,还不至胡乱伤人性命,只点倒对方了事。
倏然庙外又是传来阵阵马蹄声,萧天纵心下一凛:“别又是什么门派来了。”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在下杜遵道,还请诸位先行罢手。”另一人喊道:“见到小明王,还不快快让路!”萧天纵听这两人声音,心头大喜,忙即奔出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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