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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列老式蒸汽火车喷着浓烟,在崇山峻岭间蜿蜒前行。车厢里,一个身着褪色军装的男人正对着车窗出神。他叫马三,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刚毅,眼神却透着几分玩世不恭。
"同志,您的茶。"列车员端着搪瓷缸子走来。
马三接过茶缸,突然笑了:"这茶,怎么是咸的?"
列车员一愣,凑近闻了闻:"同志说笑了,这分明是......"
话未说完,马三已经站起身,大步走向车门。列车正在减速,前方是一个破旧的小站。站台上,几个衣衫褴褛的挑夫正在卸货。
马三跳下列车,军靴在站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和潮湿的霉味。远处,一座灰扑扑的小镇依山而建,炊烟袅袅。
"这位同志,可是新来的马区长?"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迎上来,脸上堆着笑。
马三瞥了他一眼:"你是?"
"鄙人连氏木,本镇商会会长。"中年人掏出一包老刀牌香烟,"马区长远道而来,辛苦了。"
马三没有接烟,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铜制打火机,在手中把玩:"连会长,听说你们这儿闹土匪?"
连氏木的笑容僵了一下:"这个......确实有些毛贼,不过......"
"带路吧。"马三打断他,"先去区公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车站。街道两旁,破旧的店铺门可罗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墙角,见到有人经过,连忙伸出破碗。
马三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几枚铜板,却没有扔进碗里,而是抛向空中。铜板在空中划出几道弧线,竟神奇地悬浮在那里。
连氏木瞪大了眼睛。
马三轻笑一声,打了个响指。铜板这才落入碗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马区长这是......"连氏木擦了擦额头的汗。
"小把戏。"马三继续往前走,"连会长,听说你们这儿有条河?"
"是,是,就在前面。"
"河水是往哪边流的?"
"往东......"
"是吗?"马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怎么听说,有时候会往西流?"
连氏木的脸色变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群人抬着一顶花轿,吹吹打打地走来。轿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她生得极美,却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这是......"马三眯起眼睛。
"哦,是镇上的喜事。"连氏木连忙解释,"张家的闺女要出嫁了。"
马三盯着那顶花轿,突然说:"新娘子穿的是白衣服?"
连氏木一愣:"马区长说笑了,哪有人结婚穿......"
话未说完,一阵风吹来,掀起了轿帘。轿中的新娘赫然穿着一身素白,头上还戴着一朵白花。
连氏木的脸色瞬间惨白。
马三却笑了:"有意思。"
他转身走向区公所,留下连氏木站在原地,冷汗直流。
区公所是一栋两层小楼,墙皮斑驳,门前的石狮子缺了一只耳朵。马三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桌上积了厚厚的灰。
"人都去哪儿了?"马三问。
"这个......"连氏木支支吾吾,"前些日子闹土匪,都跑了......"
马三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远处,一条大河蜿蜒而过。河水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连会长,"马三突然说,"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连氏木浑身一颤:"马区长说笑了......"
"我没说笑。"马三转过身,眼神锐利,"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个传说。说是每到月圆之夜,河里就会漂来一艘船,船上站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连氏木的脸色变得煞白。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马三走到门口,只见镇上的百姓纷纷往河边跑。
"出什么事了?"马三问一个跑过的老汉。
"河、河里......"老汉结结巴巴地说,"漂来了一艘船!"
马三和连氏木赶到河边时,岸边已经围满了人。河面上,果然漂着一艘木船。船上空无一人,却诡异地逆流而上。
"这......这怎么可能......"连氏木喃喃自语。
马三却笑了:"有意思。"
他脱下军装外套,纵身跳入河中。岸上一片惊呼。
河水冰冷刺骨。马三游到船边,抓住船舷,翻身而上。船板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却没有任何脚印。
马三蹲下身,用手指抹了一下船板。指尖沾上了一抹暗红色。
他凑近闻了闻,是铁锈的味道。
就在这时,船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马三抬头,只见河面上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层薄雾。雾中,隐约传来女人的哭声。
岸上的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开始往后退。
马三却纹丝不动。他站在船头,任由船载着他逆流而上,消失在浓雾中。
连氏木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完了,完了......"
夜幕降临,镇上亮起了零星的灯火。河边的雾气越来越浓,将整个小镇笼罩其中。
突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镇上的狗开始狂吠,人们纷纷关紧门窗。
河面上,那艘诡异的木船再次出现。船头站着马三,他浑身湿透,却面带微笑。手中握着一把老式手枪,枪口还在冒烟。
"连会长,"马三跳上岸,"明天开始剿匪。"
连氏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马三收起枪,转身走向区公所。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
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一列漆黑的列车缓缓驶入车站,却没有乘客下车。车头上,挂着一面褪色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马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好戏,才刚刚开始。"他轻声说。
清晨,小镇被浓雾笼罩。
马三站在区公所门口,手里拿着一份名单。名单上写着十几个名字,都是镇上所谓的"土匪"。
"连会长,"马三叫住正要溜走的连氏木,"这些人,你认识吗?"
连氏木凑近一看,脸色大变:"这、这些都是镇上的良民啊!"
"良民?"马三笑了,"那为什么有人说他们是土匪?"
连氏木支支吾吾:"这个......可能是有人诬告......"
马三收起名单:"那就请连会长带路,我们一家一家去查。"
连氏木还想推辞,马三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第一户人家是个铁匠铺。马三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炉火却烧得正旺。
"人呢?"马三问。
连氏木擦了擦汗:"可能......可能出去干活了......"
马三走到铁砧前,拿起一把刚打好的镰刀。刀刃闪着寒光,上面还刻着一行小字
"今天打的?"马三问。
连氏木凑近一看,脸色骤变:"这、这不可能......"
马三放下镰刀,突然听到后院传来一阵响动。他快步走过去,推开后门,只见一只黑猫正蹲在井边,嘴里叼着一只红绣鞋。
"这是......"马三眯起眼睛。
连氏木跟过来,看到绣鞋,脸色更加难看:"马区长,这、这是......"
马三没理他,走到井边。井水幽深,倒映着天空。突然,水面泛起涟漪,一张苍白的脸浮了上来。
马三后退一步,那张脸却又消失了。
"这口井......"马三转身问连氏木,"死过人?"
连氏木浑身发抖:"没、没有......"
马三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第二户人家是个裁缝铺。马三推开门,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最显眼的是一件大红嫁衣,上面绣着金色的凤凰。
"这件衣服,"马三指着嫁衣,"是谁的?"
裁缝是个干瘦的老头,他颤巍巍地说:"是、是张家的......"
"张家?"马三想起昨天看到的花轿,"就是昨天出嫁的那个张家?"
老头点头:"是、是的......"
马三走近嫁衣,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伸手摸了摸衣料,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这件衣服,"马三说,"是用什么做的?"
老头支支吾吾:"就是普通的绸缎......"
马三突然扯下一块布料,里面赫然露出一层暗红色的内衬。那不是普通的布料,而是一张张写满字的纸。
马三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日期。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十年前。
"这是什么?"马三问。
老头瘫坐在地上:"我、我不知道......"
马三收起布料,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件嫁衣无风自动,仿佛有人在里面挣扎。
第三户人家是个茶馆。马三推开门,里面坐满了人。见到马三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马区长......"茶馆老板迎上来,"您这是......"
马三环视一周,突然笑了:"听说你们这儿有个说书的?"
老板一愣:"是、是的......"
"让他出来,说一段。"
老板连忙去后面叫人。不一会儿,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眼睛却蒙着一块黑布。
"老先生,"马三说,"说说你们镇上的故事吧。"
老人摸索着坐下,清了清嗓子:"话说十年前,咱们镇上来了个外乡人......"
马三突然打断他:"等等,你说十年前?"
老人点头:"是啊,十年前......"
马三眯起眼睛:"继续说。"
老人继续说道:"那外乡人是个教书先生,带着个女儿。那女儿生得极美,却从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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