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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强躺在床上只恨自己真——笨!真没想到一来就碰见她,自己根本就没想到!他呆呆地望着屋顶想:今晚该怎么行动?想来想去,脑海里始终浮现着苏彩虹给他脚上抹药的影子……他终于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成败就在今晚!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联播,他才想起今天是国庆节,他忽然想起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哎!没办法啊!又躺了一会儿,他蹦着出去,来到护士站,没看到苏彩虹,就去厕所,出来,还是没看见苏彩虹。回到病房看了一会儿电视,他又蹦出去,来到护士站看见苏彩虹和另一位护士在说笑。他觉得心头儿一阵“突突突”地跳动,他鼓足勇气蹦过去。苏彩虹问他:“你有什么事?”大强说:“我……麻烦你给我这脚上再抹点儿药吧?”苏彩虹说:“行,来,你坐这儿。”说着就站起来,让大强坐在她坐的椅子上,转身去取药水。她取来药水过来让大强抬起腿,大强就翘起二郎腿,苏彩虹弯腰拿药棉蘸点儿紫药水在他受伤的脚上擦抹。大强又享受了一回和“心上人”的“亲密接触”。他想没话找话说,可是他看到苏彩虹离他这么近,能看清她的脸颊、她的秀发,能感受到她的淡淡的清香气息,他仰起头闭上双眼,浑身热乎乎的,内心“嘭嘭嘭”地跳个不停,难以抑制。只可惜,时间很短,只有不到一分钟!苏彩虹抹好药说:“好了,今天感觉咋样?”“好多啦。”“好,那就回去休息吧。”苏彩虹平静地说大强说。回到病房,大强恨得直想打自己嘴巴!关键时候,自己竟然如——此笨!他躺在床上,眼睛看着电视,心里想的却都是苏彩虹……这可咋办?自己真的就是个临阵脱逃的懦夫?自己这是怎么啦?想来想去,终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一躁气,他拉开被子蒙上头,想睡觉,可是不行,他根本没有睡意,越不想想越是想,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好像陷入一大团乱麻丝中,越挣越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不知怎么的,大强忽然醒了,好像是梦见有人笑他,他和谁吵架,他要打他,却一下子跌进深渊……他揉揉眼,借着外面的灯光看看手表,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他看看旁边的中年人和他的母亲都睡着了。他忽然想,这个时候苏彩虹是不是也在睡觉?走,去看看!他起身蹦出病房,向护士站蹦去。快到护士站时,他看见苏彩虹趴在桌子上,面前有本书,另一位护士可能在里间睡。他摸摸夹克衫内兜里的“情书”,垫着受伤的那只脚慢慢走近苏彩虹,他能听见他那“咚咚咚”的心跳声。他想,把信放哪儿呢?就夹在书里吧。不对,压在书下面吧?一张纸夹在书里她不容易发现,对,就压在书下面。谁知他刚走到苏彩虹跟前,她猛然醒来,她抬起头问他:“你想干啥?”“我……我……不干啥……”大强慌得不知说啥。苏彩虹看见他拿着一封信,就问:“这是谁的信?”大强忙说:“喔……这是……你……你的信……”“我的信?”苏彩虹接过“信”疑惑地看着。大强放下信就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右脚疼的他直咧嘴,他就抬起右脚蹦着回病房。躺在床上的大强心里轻松又紧张,翻腾一阵睡着了。
早上,大强醒来时天已大亮,他一翻身,觉着胳膊下面压有东西,他拿起一看,还是那封信!他心里一惊——怎么回事?他再看看,还是那封信,掏出信纸一看,还是他写的那两行字,在那两行字下面又写了一行字:对不起,我有对象。大强明白了,他呆呆地望着屋顶,不知想些什么。直到有人来给他输液,他连忙收起信,伸出胳膊。输完液,他下到楼下,等到志峰来接他就一起回去了。志峰问他:“任务完成了没有?”他说:“完成了。”“到底是什么任务?不敢给人说?”他瓮声瓮气地说:“……以后你就知道了。”志峰也没再问。回到宿舍,大强躺在床上望着屋顶,一声不吭。闫师傅叫他打牌,他说:“没劲。”又说:“走,打牌!打牌!打它个一整天一整夜!”“你去再叫人。”“好。”
大强蹦着下楼找到程亮,程亮刚从车间学习回来躺在床上看书。程亮问大强:“你去工会要补助啦?”“喔,我其实只是去问问有没有,没有就算了。工会主席却不说没有,还说要先给段上报一下。我一走,他就给黄书记打电话,让黄书记来训我,你说他啥——意思嘛?没有就没有,他说一下不就完了嘛!谁还非得要什么补助?谁还稀——罕那几百块?”“你想嘛,是团委举办的比赛你受伤了,你去找工会,工会主席肯定会想是团委书记叫你去找他的,他肯定要问黄书记。”“我只是问问嘛!”“领导可不这么想,明白不明白?”“你是听谁说的?”“黄书记,刚才遇见他,他让我再给你说说,以后有什么事要逐级反映。”“哦,多——大的事儿!”“你以为没多大的事儿,领导可不这样想。”“好啦,走,你去打牌不去?”“不去,一会儿有事儿。”“啥事儿?”“啥——事儿?还得给你汇报汇报?”大强笑着说:“不想说算了,我走啦。”大强就出去找别人,找了和李广一批的一个复转兵,回到宿舍,闫师傅和几个人已经开始打牌,他俩就在一边儿看。闫师傅说:“等你半天也等不来!”大强说:“找不来人。”住在隔壁的王师傅问大强:“你的脚是足球比赛受的伤?”大强说:“喔。”“住院啦?”“住院啦。”闫师傅说:“咱们住院工会是不是得给补助?”“有。”“他去工会要了,主席说给段上报,他一走就让团委书记把他训了一顿,还让他写检查。”王师傅说:“就这点儿事都让写检查?这算啥——么?欺负新职工哩!”闫师傅说:“那家伙阴着哩,最会阴谋诡计!在包车队当书记时害的人多了,要不咋叫他‘老狐狸哩!”另一位师傅说:“那家伙头顶秃了。”王师傅说:“聪明绝——顶嘛!哎,老郑,你给他算算,看他啥时候倒霉,倒大——霉!”闫师傅说:“摔个大跟头!再也翻不了身!”郑师傅笑了笑,摔下一个对子说:“恶人心不安。”闫师傅说:“大强,郑师傅专门研究太极、八卦、易经哩,算卦准着哩!前几任段长都找郑师傅算过,啥时候让郑师傅也给你算算。”大强说:“好么。”闫师傅说:“想算啥?先算算媳妇儿在哪儿,这是第一个大问题,对不对?”郑师傅说:“别‘毛捣儿人家了!现在年轻人谁还信那?对不对,小李?”大强说:“也有人信。”王师傅说:“宁可信其有,不可当其无。”郑师傅说:“你信不信,它都是存在的。”另一位师傅说:“听听,这话可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郑师傅接近正方形的脸上笑着说:“小刘,你就别拍我了!要拍多拍拍领导,领导可能会照顾你,我一个锅炉工,拍我一点儿也没有用!”闫师傅说:“不是奉承你,是真佩服你!领导我才不奉承哩,我懒得理他们!”闫师傅又说:“我本来也不信算卦,是郑师傅去年给我算那一卦,我才信了,真——信了!”大强问:“算啥了?”“说了你可能还不信,是我家养的鸡丢了一只,那天打牌闲谝着说了,郑师傅就问了日期、时辰,养了多少天,公鸡还是母鸡,天气阴晴,掐指一算,就给我指了一条路,我让我爸妈去找,还真——是找着了,虽然死了但是找着了,这事王师傅知道,虽然事儿不大,但是我真是佩服郑师傅!”郑师傅笑笑说:“那都是‘瞎猫儿逮住死老鼠了!”王师傅点点头说:“我也想让郑师傅给算算,就是郑师傅有点儿小气,轻易不给人算。”郑师傅边看牌边说:“不是我小气,而是天机不可轻易泄露,给人算卦是要折寿的,泄露太多老天要惩罚的。”“那你说别的算卦的就不怕短命?”“大多数算卦的都是骗人的,糊弄俩儿钱花花算了,真会算的不多,我也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另一位师傅说:“听说金川县西山里有一个会算的,专门修了座庙,家里要啥有啥,福——着哩!”“那可能是真会算,会算也不是每次都能算准,能准八成都不错,能准九成都是高人,准也有程度哩,一般也不会说十分准确,能算八、九分准就不错啦!”“那他不怕短命?”郑师傅说:“他肯定得天天烧香拜佛,而且得行大礼。”“哦——”几个人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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