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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慕少年:太傅大人他风华绝代 > 第58章 以退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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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徐来,水波潋滟,少年肩头那几根垂下的发丝微微扬起,他眸光柔和,声音虽平静浅淡,但安承权能听出其中的自信与笃定。

    他沉吟片刻,问:“若我坚持不肯,宁大人当如何打算?”

    深邃的眼眸转动,宁绝看向他:“我一介六品小官,能有什么打算,无非是辜负圣命,回京请罪罢了。”

    他这话更像是调侃,安承权拧眉不语。

    宁绝轻笑两声,又道:“我只是个臣子,陛下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不过,在出京之前,我曾听闻,朝中有不少武将上奏,恳请陛下以私屯兵马、企图谋反之名出兵潞州……”

    “请战的折子堆成了山,陛下却考虑到老王爷年事已高,若此时出兵,只怕百年之后难以与先帝交代,所以,陛下力排众议,私下命我前来潞城寻一明主,若此事能成,潞州没了威胁,百官自然也不会硬揪着不放。”

    所以,结果就那么两个,要么交出兵权,要么两边交战。

    就当前的局势而言,倘若没有其他势力介入,潞州四城直面京都大军,那无疑是以卵击石、自讨苦吃。

    安承权狠狠皱眉:“你就这么明明白白抖了出来,难得就不怕我知晓后,提前谋划,勾结其他势力,让你们功亏一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是诚心前来商讨合作,自然不想对殿下有所隐瞒。”

    宁绝持续攻心:“我相信殿下的人品,况且,短期内,殿下想寻觅到一群敢陪你一同造反的人,只怕也没那容易吧。”

    那可是造反,掉脑袋、灭九族都不够的行径,有几个人敢赌?

    安承权哑然,一时之间,他只觉咽喉被人死死扼住,一种前进无门,后退无路的窒息感涌上心头,悲凉丛生。

    沉思许久,他最后问了一句:“为何是我?”

    这个问题很简单。

    宁绝道:“因为殿下的仁德之心,陛下相信,若你成了嗣王,必定会爱民如子,护佑一方,与你那几位叔父不同……”

    他们要的是权势,而安承权,更怜惜百姓疾苦,二十四州杂记里说,他“继高祖之仁,承其父之义”,是燕王府中难得一出的好笋,正如他的父亲一样,大仁大义,忠善纯良。

    也正是因为这一句批文,宁绝才会在启安帝面前,毫不犹豫的点出他的名字。

    只有这样的人,才配成为一方守护啊。

    安承权长长呼了口气,并没有因他的夸赞而感到欢喜:“若我同意合作,宁大人当如何帮我?”

    “那就要看殿下的意思了,你若想徐徐图之,那我们就一点一点铲除障碍,你若想快刀斩乱麻,那就直接动手,无非是一个时间长,一个死伤多而已,结果不会变。”

    宁绝目光浅浅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安承权扯了扯嘴角:“我若选了快刀斩乱麻,你是不是就会觉得,我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不值得再与之合作了?”

    宁绝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他的想法。

    安承权叹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香的茶水入喉,滋润了干燥的喉腔。

    “宁大人很聪明,我也很想与你合作,但是……陛下的要求,着实太过严苛。”

    他沉眸道:“七成兵权太多,而所谓两方共治,更无异是把一个城划分成两半,届时各管各的,谁也不服谁,一丝半点的矛盾,都能成为争端的导火索,宁大人身处京都,应当也知道,官场如战场,那些阴谋诡计,半点不逊于刀枪剑戟。”

    当两边权势相当时,总会有人想着一争高下,而最后遭殃的,永远都只会是平民百姓。

    安承权不知道启安帝为什么会提出这种想法,相较于共治,直接收回两城不是更划算吗?

    宁绝点了点头,看起来也是很赞同他的想法:“殿下言之有理,这确实有些不妥。”

    安承权闻言,眼睛亮了亮:“所以,宁大人能否请示一下圣上,要求放宽些?”

    宁绝蹙眉,似有些为难。

    “或者,交换一下,共治改为上贡如何,潞州四城每年税收取三成上贡国库,以备军资。”安承权精准拿捏京都缺钱的命脉。

    潞州四城本就富饶,每年税收可达三百多万两白银,即便只取三成,那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可抵三四座中等城池的税收了。

    这条件好到让人无法拒绝。

    宁绝抿着唇,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松了口:“既如此,我会将殿下的话送到的。”

    “如此,便多谢宁大人了。”

    安承权由衷致谢,宁绝不自在的撇开了眼:“殿下客气了。”

    毕竟,你要是知道了实情,肯定会恨死我的。

    微光笼罩的湖心亭,宛如水中静月,透过扬动的纱幔,可见少年谈笑自若,一会儿点头颔首,一会儿举杯共饮,聊得十分畅意。

    一个时辰后,候在通道外的天乾,看到安承权和宁绝并肩走了出来,二人面色平和,有说有笑,仿佛已经达成了共识。

    “如此,在下就不送了。”

    将人送到湖岸边,宁绝止步拱手:“殿下若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只管派人到云荷客栈传信,宁绝随时恭候。”

    安承权点头:“有劳宁公子费心了。”

    夜色浓浓,星月斑驳,一切尽在不言中。

    二人相互道了别,安承权领着侍卫离开,片刻后,闻卿竹从黑暗处走出来。

    “你把条件提得那么高,他要是不答应怎么办?”看着那人影消失的方向,他有些忧心。

    启安帝要的只是一半兵权,而宁绝不但多加了两成,还提出了什么两方共治的离谱要求,闻卿竹不解,这不是逼着对方退却吗?

    “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

    宁绝笑得隐晦:“若我仅索要半数兵权,那安承权势必讨价还价,最终只怕难获三成,所以,多出那两成,是我留给他还价的余地。”

    至于共治之事,不过障眼之法罢了,正因荒谬至极,方能迫使他拒绝。凡事皆有度,安承权欲遏止共治,那于兵权一事上,便不能再过多苛求,否则便是贪得无厌了。

    所以,从一开始,宁绝就在步步算计,他务必确保那半数兵权稳稳落入自己手中,至于其他的,仅为锦上添花,有则更好,失亦无妨。

    这心计深沉得可怕,闻卿竹抖了抖脖子:“可是你这样,他以后知道了怎么办?”

    宁绝瞥了他一眼,难得打趣:“陛下派你来,不就是为了保护我的吗?”

    到时有事,你挡前面不就好了。

    闻卿竹龇牙咧嘴,佯装不喜:“你这是拿我当打手使了啊?”

    只不过,有天乾在,哪里还轮得到他出手啊。

    宁绝扑哧笑出了声,抬手搭在他肩膀上:“难道我有事,你还能视若无睹不成?”

    那肯定不会。

    闻卿竹扬了扬眉,摸着下巴琢磨:“就是不知道安承权功夫如何,听气息,好像与天乾差不多……”

    虽然没交过手,但他估摸着,自己应该是能打过天乾的。

    瞧着他那认真的样儿,宁绝有些好笑,旁边的天乾双手环胸、面不改色,冷声开口:“相较于安承权,安明?可能会更难对付。”

    那日在王府,虽然安明?出招不多,但以他发出的内息来看,只怕天乾也要稍逊一筹。

    宁绝沉默了,闻卿竹眨巴着眼睛,在他俩脸上来回扫视:“那个三殿下那么厉害啊?”

    他没跟安明?打过照面,自然不了解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的人物。

    两人相对无言,怎么说呢,那大概率会是他们此行路上最大的对手。

    另一边,安承权回到王府时,已经夜深人静。

    他刚跨入北院院门,平日伺候的小厮就急匆匆跑了过来,草草行礼后,道:“公子,四殿下在屋里等您半个时辰了。”

    眼看着就要子时了,四叔不休息,来找他做什么?

    安承权带着疑惑往里走,主室大门敞开,门外站着两个西院侍卫,屋里灯火明亮,安明訾的轮椅放在一旁,而他本人,则坐在长长的软榻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本《连山》看着。

    “四叔。”

    安承权走上前,弯了弯腰:“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安明訾闻声,放下书,抬头看向来人:“本想来找你聊聊天,可下人说你出去了。”

    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安承权上前倒了杯茶水,双手奉上:“适才下人来禀,说崂山冶场出了些问题,我便赶去看了看,好在,只是些小事,处理好就回来了。”

    他笑容明媚,语气诚实,半点没有撒谎的痕迹。

    安明訾接过茶水,轻啜一口:“纵火案一事,查的怎么样了?”

    “尚无太多头绪。”

    安承权移步到一旁书案边,取了一沓纸张过来,递到安明訾面前:“刺客行的刺客几乎都跑光了,三叔擒获的那几个又嘴硬的很,什么话都问不出来,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二叔买凶纵火,但他雇佣刺客是事实,只是他一直不肯说出真实意图,所以此事很难再继续往下深究。”

    安明枥身为世子,除了燕王外,谁也不能对他严刑逼供,尤其是在他负伤的情况下,安承权连多问几句话都不行,实在难办。

    “查不到就查不到吧,终归也不是什么要事。”

    安明訾把手里的记录往桌子上一丢,冷目道:“他们喜欢争,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反正不管谁输谁赢,于我们来说都不算坏事。”

    若不是老爷子插手,非要下令调查,他定是要当个睁眼瞎,只当是什么都不知道,任他们闹去。

    安承权点点头,坐到了榻上:“侄儿明白,只是祖父那里,须要给个交代而已。”

    “如实禀报即可,世子殿下不配合,谁敢强行逼供?”

    安明訾勾起嘲弄的冷笑,微微转动左手上的扳指,抬眼说道:“金虎营的卢副将前几日死了,老爷子有意让你暂代,你准备一下,过两日去报到吧。”

    安承权闻言一惊,这事无人与他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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