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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不解询问
楼弃眼神幽幽，表情却十分平静。
“我只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而已，至于能不能抓住，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他经历过普通百姓的生活，自然也知道，很多时候的选择都是无可奈何，所以他愿意给那些不是彻底没救的人一条活路，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要是之后他们冥顽不灵，他还是会解决了他们，绝对不会让这些自己发善心救下的人，有机会将刀子对准他。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对抗朝廷需要人手，飞白已经在深山中安排了一个地方，训练士兵，这些人勉强能用。
手下给下一步的计划提意见，楼弃的心神却已经飞到了皇城。
唔，好想卿卿，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完赶紧回去……
两日时间稍纵即逝。
皇城内，冯永敬已经把李家调查了个底朝天，确认李家的确曾经有一个来自湘西的女性长辈，至于是否擅蛊毒和留了毒药之类的，都只是传言，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对于“溺水”的冯永敬来说，这个根本不重要。
要是真没那回事儿，那怎么就传李家不传别人呢？
所以李家是下毒者的嫌疑，一下子增至五成，其余五成，两成是楼弃，两成是王爷宗室，一成是预料之外的人。
杨奎又开始忙碌起来，一边儿要明着安排流放的李家人因为意外而死，一边儿又要暗中把他们带回皇城审讯，除此之外，还要让探子盯紧各个王爷宗室、楼弃的住宅等等，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
幸好李家流放的人没走几天，很快就安排了回来，但一个个审讯过去，连最小的孩子也不放过，却始终没得到冯永敬想要的消息。
“废物！他们说没有就没有吗？都是一群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贱民！我记得李尚书的发妻年过四十给他生了一个幼子，还有他儿子也有了孩子，用小孩作威胁，不信他们不松口，再不成，就砍个手指耳朵，甚至杀鸡儆猴，总之无论用任何手段，必须要知道解药的下落，懂了吗？”
看着跪在脚下的杨奎，冯永敬的眸中越来越不满。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这件事和他的生命安危息息相关，要是再讲仁义那一套，他这个皇帝都要没命了，可恨杨奎竟然连这一点都不明白，下手总是犹犹豫豫的，不够干脆利落。
可惜他现在手上没有合适的人，不然第一时间就要换了这禁卫军统领，免得让废物白白占了位置。
直觉让杨奎打了个寒颤，随后头趴的更低了。
“陛下英明，臣一定会让让李家人松口！”
等离开大殿后，杨奎才惊觉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可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
伴随着冯永敬身体的每况愈下，他肯定会更加疯狂，若自己一直这么和稀泥下去，恐怕冯永敬就会忍无可忍，先拿他开刀了。
“不要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杨奎喃喃了一句，进了天牢。
但他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没有拿婴孩开刀，而是选了李家族内一个欺男霸女又极为受宠的嫡脉子嗣，用残忍的手段杀鸡儆猴之后，天牢里的所有李家人都晕的晕，吐的吐，还有一个疯的。
可饶是如此，李家也没有说出毒药的消息，而这个时候，杨奎已经发觉了不对。
会不会…李家本来就不是下毒人……
可杨奎不敢将自己这个念头告诉冯永敬，生怕触怒对方，于是在权衡之下，言语暗示和引导李家人，终于在当天晚上，从李家人口中问出了冯永敬想要的答案。
“…回陛下，那毒药果真和李家有关，传闻就是个那个擅蛊毒的女人留下的秘药，原本解药在李家的地下室放着，但因为李家全族流放太过突然，解药匆忙中不知掉到了何处，幸好李尚书的夫人知晓药方，但……”
“李夫人要求先见陛下一面，才愿意说出解药的药方。”
杨奎低头禀报。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幸好李夫人是个聪明的，愿意配合他博出一条生路，剩下的，就要看冯永敬肯不肯相信了。
冯永敬当然信了。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道：
“那还等什么，快带她过来啊！”
杨奎眼神微喜，很快就把在面前等候的李夫人带了进来。
李老头是兵部尚书时，李夫人也是养尊处优的，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看起来非常年轻，说是李老头的女儿也不为过，可如今经历了诸多事宜，没有了彩衣华服，加上一头夹杂着银丝的头发，看起来竟比当初的李老头还要年迈。
“参见陛下。”
李夫人颤颤巍巍的行了礼，很快便在冯永敬的急切示意下起身。
“你说你知道解药药方，那还不快点儿写下来？”
冯永敬语气半带威胁，瞬间让李夫人的头又低了几寸，神态也更加卑微。
李夫人不敢推辞，在太监端来的笔墨下写了一个药方，之后太监将药方呈给皇帝，本以为自己马上能得救了的冯永敬，却在看清楚药方内容的时候，笑容一僵。
“…这上面的茯苓、连翘等药材，寡人还有所耳闻，可这嗜血霸王虫、神仙草、冬眠仙子花等等，又是什么东西？寡人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杨奎在一旁默不作声。
没听说过就对了，因为那是他们瞎编的。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自然也不可能找到，但只要冯永敬信了，派人去找，那他们便能拖延时间，再寻求其他的破局办法，虽然杨奎也不知道有没有。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楼弃。
对方是个人物，可惜是土匪出身，和皇位无缘，或许他该考虑一下那几个王爷，看看能不能找个顺眼的投奔。
这次做的事，迟早有一天会被冯永敬发现，他要提前想好对策。
杨奎在这里考虑后路的时候，李夫人垂眸开口道：
“陛下没听说很正常，因为这些药材都是湘西一带特有的药材，比如那嗜血霸王虫，其实是一种蛊虫，神仙草是湘西沼泽之中生长的一种毒草，常有巨鳄守护，那冬眠仙子花更是少见，平常的时候宛如普通野草，只有在冬天陷入冬眠的时候，才会变成透明之色，宛如仙子一般……”
冯永敬听的满脸迷茫，但不影响他一本正经的点头，好像很懂一样。
不管听没听过，点头就行了，反正听这李老婆子说的有模有样的，想必也没胆子敢欺君，只是湘西路远，一来一回便需要三个月，以他这隔三差五就要吐一次血的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可如今除了等，还有什么办法呢？
冯永敬眼神阴鹜，思索一秒后，将这件事交给了暗卫。
他本来想着再次交给杨奎的，但对方三番两次办事不利，实在是让他不爽，这件事又那么重要，还是交给暗卫才能放心，暗卫从小培养的，根本没那些道德感，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可惜智商方面低了些，也不能见光，不然就能直接把杨奎给换了。
等暗卫离开之后，冯永敬再次将目光转向李夫人身上，心中杀意升起。
当初他把毒死楼弃的任务交给李老头，可对方不仅办事不利，反而让自己中毒受了一番罪，最后更是不满将他关入天牢中，给自己下了这等难缠的毒药，简直罪该万死！
冯永敬恨不得把李老头的尸体挖出来，鞭尸三百回合，可理智让他及时住脑。
和死人计较，没意思，还是找活人算账痛快，反正李老头一定会在乎他的亲人，若是李家人全部死了，李老头在地下也不能瞑目……
可就在冯永敬准备以毒害皇帝的名义，赐死李家众人的时候，李夫人再次开口。
“对了陛下，等药方上的药材全部找到之后，还需要用独特的办法熬煮，其中药引万万不能缺少，除此之外火候也极为重要，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一旦出错，煮出来的就不是解药，而是毒药了……”
李夫人的话，让冯永敬的眼眸微眯。
时机这么好，他都有点儿怀疑李夫人是故意的了，可他不敢赌，毕竟这解药自然是说出药方的李夫人最懂，奇奇怪怪的，不管袁宜春还是那些废物太医，估计也看不出什么，就像他们看不出自己中毒了一样。
“说来听听。”
最终，冯永敬还是决定给李夫人一个解释的机会。
如果对方言之有理，他可以暂时不对李家动手，如果牛头不对马嘴，那对不起了，他不傻。
李夫人道：
“陛下不知，这个毒药，实际上是李家那位长辈，用李家血脉研制出来的，属于独门秘药，再加上从来没有流传过出去，所以外人自然不知道其中的秘密。”
“所谓的药引，其实就是李家人的血，但只能用新鲜的，但因为李家先祖已经去世，后辈的血脉可能不纯，需要更多的量，至于具体需要多少，还需要熬煮解药的时候视情况而定。”
“至于火候手法等等，因为太过繁杂，只有我一人闲暇时记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冯永敬险些被气笑，因为这李老太婆的最后一句话，明摆着在说，自己想要解药，就必须留下她，可也是因为这句话的直白，让冯永敬轻而易举便相信了药引之说。
“你竟然敢要挟寡人，不怕寡人一气之下杀了所有李家人吗？”
李夫人表情淡定，“民妇不敢，但民妇已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若是家人惨死，说不定民妇会因为刺激，变成痴傻之人，到时候便不能为陛下好好办事了。”
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冯永敬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要挟过，除了那段在冷宫中蛰伏的日子之外，都是高高在上，一言九鼎。
他恨不得立刻杀了面前这个死老太婆，可他不敢赌。
李家人已经一无所有，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可他命格贵重，若是有一丝生还的可能，哪怕让他杀了全天下人试一试，他都会真的去试。
良久，久到殿内的人开始身体麻木的时候，冯永敬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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