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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也忍不住的厉声质疑着叫嚷起来:“享福?!你管这叫享福?!”
褚师潼想到两世里受到的所有非人的折磨和痛苦在云想容的嘴里居然能被离谱的称之为享福,她怒火中烧,再也装不下去,猛地一脚给正在狂笑不止的云想容狠狠踹了出去!
云想容的身体早就脆的跟纸一样了,加之褚师潼常年骑射,力气异于普通女子,用尽全身力气一脚下去,肋骨被踹断的声音彻响在大殿之中。
褚师潼之前是恨。
恨她如此虐待自己,不配为人母妃。
如今得知真相,她更恨。
恨她竟还觉得自己受到的这些折磨在她的眼里竟然是“享福”!
腹部的剧痛让云想容的身体缩成一团,而痛苦的神色在她脸上停留了还不足两秒,意识回归之后,她竟忍着剧痛想继续笑。
笑了没两声,忍不住吐了几口鲜血。
吐完,整个人都是一副随时要死的虚弱模样。
但她仍旧报复一般,用有气无力的声音继续笑。
“哈哈哈哈真可怜......你不是享福是什么?你占了我儿子的位置,不然我儿子就是皇子,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死丫头女扮男装?哈哈哈女扮男装,这么多年你一直按着男子的方式生活,早就变得不男不女了吧......哈哈哈哈不男不女的怪物哈哈哈......”
褚师潼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万箭贯穿,血液逆流一般的冰冷将她的心狠狠刺痛。
眼眶瞬间通红,恨意上头的这一刻,她甚至想扑过去亲手把这个毁了她两辈子的罪魁祸首掐死。
不男不女。
这是她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
即便以后昭告天下她是女子的身份,她也无法像一个正常的女子一样品行温婉,性情单纯的去相夫教子。
她的思维,她的说话方式,行礼方式,为人处世,甚至连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尽力模仿男子多年的习惯,根深蒂固,深入骨髓,无法更改。
但她本身又不是个男子,在很多方面与真正的男子天差地别。
女子身体里住着一颗扭曲的装扮成男子的灵魂。
不男不女这一词,仿佛打碎了她这两世以来所有的伪装。
褚师潼红着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浸了水的琥珀,她掐着自己的胳膊,强忍住泪水,不愿为了这个恶心的女人流一滴眼泪。
任何一滴眼泪,都是对她,对曾经那个年幼的,小小的,因为母亲不喜欢自己而彻夜痛苦的那个她的侮辱!
褚师潼站在原地,尽力稳着呼吸,胳膊都要被自己掐青了,鼻尖的酸楚才终于被身体的疼痛硬生生压了下去。
云想容仿佛开到荼蘼后败落腐烂的花朵,躺在地板上,脸上的表情交织着痛苦和异样的满足。
她笑了许久,直到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嘴角依旧高高挂起。
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出神的双眼,两行泪缓缓流出,声音嘶哑轻微,哀怨又寂寥。
“我终于......报复回你了......”
褚师潼此时刚稳下了自己的心态,没听到她这一句声音微弱的话。
“如霜。”
如霜立刻出现在殿中。
“殿下。”
褚师潼面无表情,声音却暗藏着凛冽杀意,道:“把她的舌头拔下来。”
“是。”
褚师潼很清楚,自己可以来见她,但决不能亲自动手,也不能动手的太明显。
为了一时的报复,而失去这么多年来步步艰辛的盘算。
因为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不值得。
云想容听到如霜靠近,并没有反抗,只是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这样的威胁,就能问出你想听到的真相吗?”
这个蠢货竟然还没反应过来。
褚师潼眼中恶意翻滚,曾经从未有过的黑暗在这一刻忽然降临而来,她微微笑道:“想多了,我想问的问题,你已经亲口告诉过我答案了。”
云想容这时才回过头看向褚师潼。
而这一眼,也让云想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再一次后知后觉,自己又被褚师潼算计了。
褚师潼最开始想问的,压根就不是关于自己亲生母亲的事。
她想问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云想容是否是她真正的母亲。
可褚师潼并没有这样问,反而是装出早就调查清楚了的样子,还抛出了玄无月作为诱饵迷惑她,让她误以为褚师潼已经调查了不少消息出来。
在她抛出的这些更隐秘消息问题的内容里,建立在这些问题上最基础信息的是,褚师潼已经确定了两人不是亲生母子。
但褚师潼根本不确定,反而是因为云想容自以为是的报复回答,确定了她想问的问题的答案。
云想容反应过来之后,嗓子里发出尖锐的爆鸣,“你算计我?!”
在她嘶吼尖叫的这一瞬间,如霜动作神速的瞬间按住她,在她反抗之前卸掉了她的下巴。
云想容疯狂的蠕动着身子想反抗,而如霜已经踩着她的双臂,掏出了手套。
拔掉,和割掉是不一样的。
“这些年,我算计你的事还少吗?我知你不识字,你唯一能表达的地方不过一张嘴罢了,我不杀你,只拔掉你的舌头,你安心的等死就好了,自会有人杀你。”
这个人,自然是褚师御。
褚师潼转身往外走,“让她用自己的牙咬断舌头,做出咬舌自尽的样子,然后你再等通知周围的影卫去告诉我父皇,说她试图咬舌自尽,畏罪自杀。”
云想容死了就是畏罪自杀,没死也没关系,她不识字,拔了她的舌头,她压根就表达不出任何信息。
就算她命大活了下来,褚师御也会因为查不到任何信息,给她一个理由,让她死去。
褚师潼推开房门,外面的冷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她还有些温热的眼角。
碧水立刻上前,十分关心的上下看了她一遍。
“殿下,您没事吧?”
“没事。”
褚师潼拍了拍她的头,道:“回去了。”
隐隐,耳边还能听到云想容痛苦的哀嚎。
即将走到院子门口之时,身旁的见影忽的轻功冲到黑暗的角落里,没几下就押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
“殿下,此人如何解决?”
碧水抬着灯笼,忽明忽暗的烛光照亮了那女子的脸庞。
是韩欣悦。
褚师潼问道:“你为何没被调走?”
虽然韩欣悦是自己的人,但这件事王泽旭是你不知道的,究竟是王泽旭办事仍有不妥,还是韩欣悦这里自己贸然行动尚未可知。
“听说您要被派去徽州的时候,我就猜到您今晚要过来,所以一直留在宫里没有走,只想见您一面。”
韩欣悦跪在雪地上朝着褚师潼磕头,声音隐忍中带着恳求。
“殿下,您吩咐的任务我已经做到了,还请您让我见弟弟一面吧。”
她的手上都是冻疮,脸色苍白发青,头发都要结冰了,确实像是在这冰天雪地里冻了一整天的样子。
如此寒冷的雪天,苦苦等待一天,只为了见弟弟一面。
褚师潼信守承诺的说:“等露华宫这边事儿平息了,你就去找王泽旭,让他安排你出宫,到时候去柒王府找季书就行,他会带你去见韩子俊。”
韩欣悦再次重重磕下一个头,声音里终于带了些欣喜。
“多谢殿下。”
......
冷风吹起马车的窗帘,帘中昏暗的灯火摇晃。
得知了云想容确实不是自己的生母,褚师潼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觉得可疑之处更多了。
从云想容的话里能得知,她当初生下的应该是个儿子,而这个儿子却下落不明。
是死了,还是被人换走了?
若是死了,那她为何不直接抱一个男婴来充当自己的儿子,为何要抱一个女婴?如此大费周折的买通接生婆和太医对外宣称是个皇子,岂非更加费力?
若是被人换走了,或者掉包了,云想容是被迫接受的自己,所以她恨自己顶替她儿子原本的皇子之位倒是能说的通顺。
她为何被迫接受自己?
是因为来不及寻找新的婴儿,碍于情况紧急被迫接受?
不对,婴儿出生之际都长得差不多,且褚师御也不常在露华宫待着,顶多一个月见她和孩子几次,她大可在对外宣称生了个皇子之后,趁褚师御不在,私下寻找一个新的男婴来替代。
云想容没有这样做,莫非是因为什么事,她无法找新的婴儿替代掉自己?
褚师潼想起了自己的眼睛,那是十分特别的瞳色。
难道是因为褚师御记住了自己眼睛的颜色,所以她才不方便换成另外一个婴儿?
“碧水。”褚师潼唤了一声。
碧水掀起车帘,探头进来。
“碧水在。”
“刚生下来的孩子,眼睛是什么颜色?都是一样的颜色还是能看出区别?”
碧水愣了愣,道:“奴婢也不清楚这个事情。”
马夫忽然开口,“殿下,属下知道。”
褚师潼:“那你说说。”
马夫笑了两声,道:“属下的孩子出生的时候,眼睛是暗褐色的,我和他娘都以为是个瞎子呢,接生婆说新生儿的眼睛都是这个颜色,要变成咱们现在看到的颜色,得在出生后的几个月慢慢长大之后再变。”
“若是本王这种颜色的眼睛,也会是暗褐色吗?”
“殿下眼睛的颜色很特别,但只是瞳色浅了些,颜色都是一样的,接生婆说除非是什么红色或者蓝色这种天生异瞳,不然都是一样的暗褐色。”
“行,知道了。”
若按着这个思路去思考,那就不是因为褚师潼眼睛颜色的关系。
一定有别的因素在,所以云想容不能换掉自己,就算是恨的牙根痒痒,也必须养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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