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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早安,今天你没去上班吗?”
“原本应该让你多睡一会的,但老爸有个事情要跟你说。”
陈默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身。
“昨天晚上没和你说,也不方便。你妈妈打电话过来说的,你外婆昨天半夜十一点多去世了。”
陈默呆呆的看着父亲,他以为自己没睡醒。
“想开点,生老病死都难免的,这两天要辛苦你了”
“那你去吗?”
“你代爸爸送个红包去,花圈的事情我和你妈说了,写的你的名字”
“好”
陈默不知道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跟父亲说了声自己待会就去,父亲就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陈默凝视着房间的天花板,是白色的。
天花板上除了吊灯什么也没有,他就这么静静的躺着,看着,直到两股热流从眼眶滑落。
他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去擦拭泪水,眼神里都是呆滞,脑海里都是空白。
他觉得有点累了,侧过来,蜷起身。
房间的墙壁也是白色的,什么都没有改变。
在床上待了好一会,陈默缓缓起身,开始打理自己。
他没有刻意的找黑色短袖,只是简单的穿了素色的短袖和中裤,跟家中爷爷奶奶说了一声,便骑车踏上前往外婆家的路。
外婆家的路,陈默走了很多年,不是坐车,不是骑车,是用脚走。外婆家离的并不远,小时候天气好的时候,母亲会带着小陈默走回娘家,如果不是需要等等小陈默,大概也就半小时的脚程。
已经十几年了,村间小道依旧是石子路,也幸亏是避震给力,骑车也是如履平地。陈默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乡间景色,一晃已多年未曾路过。
石子路的南侧临河,水流平缓,只记得自己儿时还在里面游过泳,那时候无论是大老爷们还是孩童老人,都能在里面畅玩许久,而如今清澈的河水上也浮满水草。这条河上没有桥,也没有船只,只是河水会年复一年的夏涨冬落,除了临河的菜农会时常需要用它浇灌菜地,再没有人在乎它,更没人知道它的名字。不过它似乎也没有感情,也不需要别人惦记着它,依旧日复一日的滋润着附近的土地,养育着周边百姓。
骑行两三里路,离开邻村地界,看到了柏油马路。但陈默需要走的并不是大路,没骑多远,轮胎上就裹上了泥土。虽然天气很热,可前几天下过雨,田间小路仍然不好走。
陈默不想绕路,也许是懒惰,也许是心急,既然田间小路能走,他就走了。田间的小路并不小,对于那种电动三轮车,拖拉机应该也是够用的。道路两边的农田方方正正,有大有小,但却是都插满了秧苗。陈默努力回想,可再也记不得外婆家的农田是哪几块,不过不远处的房屋,已经告诉陈默,外婆家不远了。
陈默看到了朱家村村口的石灰线,每每看到时,就意味着村中老了人。他也听到了音乐,并不是很哀伤,只是普通的长号、唢呐、大鼓等演奏声。
陈默第一个看到的是大姐、二姐,衣服上别着黑色方块布条,腰间缠着白色布袋。
陈默把自行车停好,走过去喊了一声“大姐,二姐”,两个姐姐看到陈默后,还是很欣喜的,这个小弟终究是来了。
二姐走进屋内去找陈默的母亲,大姐则是打量着长高变瘦的陈默,看到他头上的白发,又是一阵唏嘘。
母亲眼睛红肿,嘴皮翘起,一看就是哭了很久,陈默说了一句,“妈妈,你辛苦了”。
“待会妈妈哭了,你才能捡起地上的帽子、黑布,再进去磕头吧”
一声悲凉的哭声响起,陈默弯腰捡起,带上白色帽子,大姐在他左侧短袖上用别针固定好黑色的布块。
陈默有点不敢走进去,他怕自己的泪水会决堤。
看着母亲在屋内招手,陈默缓缓步入灵堂。
大舅舅家的房子很大,前面盖了三层,中间是内庭,后面还有两层楼,再后面是禽舍和老屋。
陈默跨过门槛,走向右边。他紧紧的咬住了牙齿,眼神凝聚在那副黑白相框,外婆的笑容被永远的定格在那里,那么温暖,那么慈祥。
几捆稻草被并拢在一起,上面铺了一层垫子,方便跪拜。
陈默走到遗体近前,看到了自己的外婆,却看不到她的脸庞,一张白布覆盖在上面。
可外婆的脸又何须用眼睛去看,她早已被刻入脑海,印在心中。不管时间的手术刀如何在她脸上斧凿刀刻,她都是自己最亲爱的外婆,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她的模样。
陈默眼含泪水,双手合十,一跪不起。他原本都想好了要给外婆磕九个头,要跟她说几句话,可等他真的跪下了,所有的话、所有的想法,都被堵在了喉咙口,都化成了两行泪水。
我好想再喊你一声外婆,想让你听见。
我好想再跟你调皮一次,再被你批评教育。
我好想再吃一次你烧的饭,哪怕你已老眼昏花,会搞错白糖和食盐。
我也好想好想再握住你的手,感受那双粗糙而又温暖的手。
外公来了,拍了拍陈默的后背,“小默,你都这么大了,别让外婆看见你哭的样子,她会骂你的”。
陈默接过二姐给的纸巾,擦干眼泪,费力的站起身,扶住外公。
“外公,你去坐一会吧,我等会再来陪会外婆”
陈默的外公比外婆小一岁,今年应该也有快80岁了吧。外公的眼睛很好看,无论怎么看,好像都在笑。外公的眉毛也极具特点,又长又白。外公很瘦,哪怕他很喜欢吃肥肉,可看上去比前几年又瘦削了不少。
在二姐的带路下,陈默来到了外婆房间,里面只有大姨,二哥和大舅妈三人。
陈默一一问好,走到大姨身边。
外婆一共生了两儿三女,大舅,大姨,小舅,小姨,陈默的母亲,能把他们全都拉扯大,陈默觉得外婆就是英雄母亲。
大姨手上挂着点滴,躺在床上,吊瓶是陈默大姐带来的,大姐是市中心医院的,挂的只是普通的葡萄糖。大姨听到陈默喊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小默,你来的好早,早饭吃了没?”
陈默坐在床边,看着哭晕过去几次的大姨,整个人虚弱无力,他终于理解,什么叫“如丧考妣”。
大姨特别自责,因为昨晚是她陪夜,她就只是眯了一会,自己母亲就撒手人寰了。
“吃过了,大姨你要注意身体,一切都有舅舅、姨夫、哥哥他们在”
大姨本想抬手摸摸陈默,可陈默摇摇头,示意她安心躺着。
大姨心中对陈默一直都有愧疚,也许当年不是她劝离,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今天陈默一家应该是三个人一起来的。
陈默跟每个长辈问好后,就坐在桌子上,开始叠着元宝。虽然已经有一帮念经的老太婆在叠,可他觉得,他是用心,她们是用手。
中饭时,陈默只是简单的吃了几口,他就吃不下了,他跟母亲说了几句话,就坐到了外婆身边。添灯油,焚化元宝,然后静静的看着。
晚饭时候来了二十几桌人,近亲远朋都赶了过来,很多人陈默都没印象了。不过就算有印象又如何,他和他们最多有人生的交点,没有交集。
突然,陈默的手机铃声响了。
“喂,小默,几点回来,待会就要天黑了”,来电的是陈默的父亲。
“吃完晚饭就回来”
“好的,老爸去村口接你吗?”
“不用,我可以”
“那路上注意安全”
“好”
挂掉电话,陈默打开了QQ。果然,她给自己发过信息。
“呆子,明天出来找我吗?”
陈默看着她还亮着的头像,打了几个字过去。
“我刚看手机,你在吗?”
“哼,这一天都去找哪个小妹妹了,这么久才回信息。”
“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外婆走了,我在舅舅家奔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毕竟医生之前就说了,撑不过几个月”
“节哀顺变,不要太伤心”
“我晚上回家和你说好吗”
“好,我等你”
收起手机,陈默吃着碗里的菜,都是姐姐和小舅妈夹的。
鲁迅先生曾说过,“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吵闹。”
是啊,悲伤的人还躺在床上打点滴,可饭桌上居然还有人在觥筹交错,嘻嘻哈哈,这些人大抵都不是亲人吧。
陈默觉得倒胃口,也到时间了,起身再去了灵堂,给外婆磕过头,跟大家道别后就一个人走了。
母亲想送送他,可她只走到村口就被陈默拦住了,剩下来的路,陈默依旧需要自己走。
夏夜的风都是热的,可陈默觉得心寒。也不是说亲朋好友过来奔丧只能凄凄惨惨,不能热热闹闹的,但他不喜欢。
再说,那里也不是他的家。姐姐还是从前的姐姐,舅舅还是从前的舅舅,可自己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回家一切如常,父亲简单的询问了几句丧事的情况,就不再多言,只是又开口安慰几句。
晚上八点多,陈默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是半个西瓜。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他打开QQ,发消息给她。
“不晚,我也没事,在电脑上看电视剧呢”,韩一丹关掉网站,把QQ软件开至最大化,“今天还好吗?”
“还行,总要习惯的”
“去了还适应吗?”
“还是那些人,我大姨哭的晕过去几次的”
“这么伤心,那她还好吧”
“我大姐给她挂点滴了,应该没事”
“你妈妈呢”
陈默想了想,“也还好,都是老样子”
“我猜你今天哭过”
“你又没看见”
“你就是这样的人,我知道的”
“嗯,还好的,总归不是冷血动物。不过我现在桌上有半个西瓜”
“你能吃半个?”
“嗯啊,今天三顿饭,我基本没怎么吃,多饿啊”
“干嘛不吃,伤心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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