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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队伍彻底陷入混乱,光头男人和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乘机猛地踩着泥筏朝湖边逃去,法务官奥德赛被人撞地坐在泥浆里,有些无可奈何地擦擦脸上的泥水大口喘着粗气,这时却突然发现有几个人踩着泥筏逃到了远处,奥德赛起身喊道,“把他们抓回来!”
十几个士兵看守慌忙冲上前,可刚费力地在泥地里走了几步,便陷入了泥浆中动弹不得。
奥德赛回头看着站在一边阿斯图提和那些沼泽人护卫,大骂道,“你们这些沼泽畜生,快去逮他们!”
沼泽人用鲁姆图语回敬了奥德赛几句,一句听不懂沼泽语的奥德赛望着越来越远的那几名逃亡者,又看看身边那些蠢蠢欲动想要跟风的水手,急忙向这些沼泽人护卫吼道,“快点!”
而沼泽人护卫头目再次用鲁姆图语问了句,看到奥德赛胡乱点头,于是向身后的族人使了个眼色,十几名沼泽人轻盈地踩着泥筏朝逃亡者们追去,可还没追出多远,便站在泥筏上后弯身体,猛地将十几只鱼骨标枪投射了出去。
奥德赛忙伸出手喊道,“不要,要活的...”
但鱼骨标枪已经划着白色弧线,“噗嗤、噗嗤”射穿了逃亡者身体,让他们摇摇晃晃栽倒在泥泞中。
赛恩斯的亲信阿斯图提踩着泥筏来到近前,向脸色涨红气、急败坏的奥德赛道,“你得和他们说鲁姆图语。”
奥德赛一把扯住阿斯图提的黑斗篷吼道,“你他妈知道找个水手多难吗?”
阿斯图提扭脸看看那些不再打斗的水手们,不慌不忙道,“你还有很多,而且肯定不会开小差了。”
奥德赛用力推开阿斯图提,冲那些浑身是泥的‘水手们破嗓吼道,“谁要想逃脱,就像他们一样,‘翘奇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
人们远远张望着远处那些身上插着鱼骨标枪、趴在泥水中一动不动的逃亡者,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泥筏上,并忌惮地扫了眼那些眼神冰冷的沼泽人护卫。
达布其眯着眼睛看着那些被拖回来的带血泥筏,用手指了指卡玛什道,“你现在有事干了...为他们诵读安魂曲!”
眼神中露着悲悯的卡玛什从挎包中掏出诗书,沮丧道,“《虚伪荣耀》里面的诗篇,不知道适不适合他们?”
达布其用脚蹬着泥筏,苦笑道,“随便什么,反正他们这些粗野人即使变成亡魂,也听不懂你那些!”
卡玛什收起那本诗书,边蹬泥伐边道,“很抱歉你的好朋友死了,为此我深感遗憾,但有件事让我觉得很奇怪。”
达布其扭脸哼了声道,“首先,他不是我朋友,只是我在帮他出售偷来的黑猪时,他多分给我条猪腿;其次,按我的预期,他能活到今天已经算是大福大寿了。”
卡玛什眨眨蓝色大眼睛,扶着达布其肩膀努力保持身体平衡道,“呃,好吧,我想问的是,那个老头弗格,他出卖了你们,好像还骗了你们的钱,刚才你挑衅他引发群殴,但我后来观察到你其实一直在保护他,在混乱的殴斗中你让他躲在你身后,你击退了几个想袭击他的人,为什么?”
达布其突然停住脚步,扭脸盯着卡玛什道,“居然能看到这些,你有成为好水手潜质。”
卡玛什费力地猛蹬泥伐道,“我从小到大好奇心都很重。”
达布其撇撇嘴也开始默契地蹬着泥伐道,“水手们都是因为好奇或者生活所迫才入行。”说完又自豪地挺起胸膛道,“我是老查理尼海禁后第一批水手,我们当水手那会儿,简直就是噩梦,那会还不能上‘郁金香号那样的大帆船,都是在那种小小的长船,搭板船舱上干活,船板还不上油、帆布简直比乞丐的裤子都破,大风大浪来的时候,你得一边哭爹喊娘一边用锤子钉住漏水的船底,你也不会因为把自己指头钉上去而沮丧,因为钉子或许能保证你不被那咆哮的巨浪卷走,那种恐怖巨浪能让你觉得成群的鲨鱼都是亲近的朋友,还有那些海盗,驾驶着那种带着冲撞尖的大船,和我们的船擦肩而过,他们会大声呼喊嘲笑,甚至会扔给我们几袋酒,喊着‘可怜的人们,带上点酒吧,在你们将自己献祭给海神阿古斯督的时候不至于太寒酸,你明白那种处境吗?当然,那会儿我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屁孩儿,脑子简直比三天宿醉都麻木迷瞪。”
听着达布其激情洋溢的讲述,卡玛什眉头紧皱张张嘴想问什么。
达布其好像心有灵犀地朝后抬起手,大声道,“弗格和我一样,曾经是水手,我们经历九死一生,不,百死一生,他也曾经是个铮铮铁汉,只有真正的水手才能称作男人,所以无论他现在如何杂碎,如何嗜酒赌博输掉了自己的财产和名声,我也不会让那些真正的杂碎碰他,因为他曾经是个水手,另外我们水手有个秘而不宣的规则,那就是...”
卡玛什快速眨着眼皮,盯着跳下泥伐叉腰面对自己的达布其,又左右扫视那些押送的士兵看守和沼泽人,忙低声道,“最好长话短说。”
达布其轻轻抬起手,将面带愠色的奥德赛挡在一边,神色肃然道,“任何经过考验的水手,在面对致命危险的时候,他为了自保无论做什么,别人都不会怪罪他,因为换了别人也会这样做,经历过真正恐惧的人才明白这些,这就是水手法则,当然你如果为了别人献身,那你就更伟大,但保命是水手法则是底线,毕竟人只能活一次。”
卡玛什目瞪口呆道,“疯狂的水手还真是自私。”
旁边窃听的奥德赛放下手里的皮鞭,摘下那顶漂亮的毛妮宽檐帽擦擦额头的汗,却又忙戴上遮挡自己的斑秃道,“非常好的法则,但亲爱的水手先生们,咱们还得赶路,毕竟在这地方,可能我也未必能保证你们的性命。”说着瞟了眼不远处那些面面容冷峻、背着鱼骨标枪的沼泽人护卫。
“不不不,法务官大人,他这是在为个人主义开脱,尤其是面在整体利益前。”卡玛什略显激动地大喊道。
皮鞭挂在脖子上的奥德赛摸摸下巴,看看义愤填膺的卡玛什,又扫了眼冷笑的达布其,左右为难地拍拍卡玛什肩膀道,“我尊重你的学识,但他说的‘水手法则有些道理,因为我也曾服役多年,见过鲜血淋漓的战场,从下人开始做起,成为了温泉街治安官,后来又晋升为巨石城法务官,看到过很多丑恶,所以有时候自愿牺牲并不能影响什么,达布其说得更务实。”
“我也服过役,还是对阵厄姆尼人,自私自利会毁了整体,勇于献身才明智,那是伟大精神的所在。”卡玛什据理力争道。
达布其讽刺道,“即使是厄姆尼人,在巨浪面前屁也不是,你炫耀的勇于献身纯粹是自嗨,人在天地间就如同蛆屎!”
奥德赛蹬着泥筏凑近道,“说实话,咱们都是老相识,你们都有优点,也有不同的经历,但你们需要从细处去观察,就像前两天我审判的那个案件,温泉街拐角走到头再左转那个小屋子里的胖女人,住在三层房顶还搭着凉棚那个,就是和墓地看守人托姆勒打官司的那个‘奶牛奥兰多,卡玛什你最了解托姆勒,他不仅敲骨吸髓发死人财,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守财奴,这让我很纠结,托姆勒给这个姘头前前后后花了几十枚金币,已经到了从清洗院赎身的标准,但那个胖女人觉得账目不对,而她又目不识丁,还死咬着不放,我们审判所的人算了三天,还请来了个货站集市的文书,但都没法确定,因为水灾时候面包价格起伏的离谱,你们知道最后我怎么处理的吗?....”
卡玛什和达布其看着滔滔不绝的奥德赛,不耐烦地异口同声道,“法务官大人,咱们最好还是赶路吧。”
“真扫兴!”奥德赛尴尬地扯了扯帽檐,又扭脸望望垂在湖面的太阳,又张望着东边山崖下干燥凸起的块空地道,“咱们就在那儿过夜,明天再前进,这破差事!”
看着前方一望无垠的长滩,人们无奈蹬着泥筏向东边的那片空地而去,可刚没走几步,奥德赛边发现不远处露出清水的泥地上出现无数密密麻麻的小洞,不禁捏着下巴好奇道,“这是不是赛恩斯说的那些小虫子窝?”
身后一名看守看了眼奥德赛仔细观察的样子,献殷勤道,“我过去帮您看看?应该是蛏子洞!”说完提着泥腿走上前,弯腰将手插入这些布满空洞的泥地,摸着摸着破土掏出个海螺般的椭圆泥球,向奥德赛道,“好像不是蛏子。”说着在面前摆置观察这个泥球,不料太过用力将它捏碎开来,随之飞出几只肥硕的虫子在半空嗡嗡嗡盘旋着。
正当奥德赛惊讶地发现,随着这几只大飞虫发出嗡嗡嗡聒噪声音,四周那些泥孔中迅速非常大群同类,并在半空中如同乌云般越聚越多,而那种嗡嗡嗡的声音大到像在耳边拉着木锯。
“这不是蛏子!”手里还拿着泥壳碎片左右端详的那名看守咧嘴向奥德赛笑道。
察觉不妙的奥德赛回过身,才发现那群沼泽护卫已经踩着泥筏快速向远处逃去,于是回头看着那个还在咧嘴笑的看守道,“你妈的!”说完抱着宽檐帽拼命奔向湖边......
几天行军,这支减员十几人的队伍只能偶尔在泥水中扎营过夜,终于人们闻到了带着咸腥的海风,而长滩尽头的几座小山包出现在视野中,拄着木棍、疲惫不堪的奥德赛松了口气道,“终于要到了,终于他妈的要到了。”说完看着也快散架的卡玛什,又声音嘶哑地坏笑道,“伟大的诗人...您不是说...诗歌能给肉体和灵魂无尽力量吗?”
《荒漠露珠》:存在是无数精神的叠加!喜欢墟萸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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