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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心里还有着恨,就在刚刚新增的恨。
这一瞬间恨意甚至超过的他之前所有的情绪。
就在他已经看到希望的时候,现实却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教训。而这个教训的经验看来只能留给下辈子了。
小六子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心想帮助的女鬼在最关键的时刻,却害了自己。人心不古难道鬼心也不古嘛
他的心无法饶恕这个最后关头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的女鬼。还未落地,他那颗被仇恨、愤怒填满的心已经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那剧烈的跳动仿佛要把他的胸腔震裂。大量的血液从心脏中涌出,让小六子周身每一处血管都暴起凸出。下一刻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从其嘴中喷出。殷红的血线向上喷出有半米多高,然后落下。一时间小六子周身仿佛下起漫天血雨,将他的脸颊,衣服全部打成艳丽的红色。
如果不是有佛陀的宿命,这一身鲜血淋淋的死去。大概也能变成厉鬼吧。一丝恶念在小六子脑中冒出。真要是变成厉鬼,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将咬断自己绳索的女鬼生吞。嚼烂她的皮肉,吸干她的魂精。
伴随着不甘与挣扎,小六子的身形消失在烟雾之中。女鬼那张阴笑的脸也隐没在小六子视线里。
感受到小六子此刻的情绪,心窍之中的黄且行挣扎着想要窜出来。虽然知道他出来也是于事无补,可是哪怕死,他也想跟小六子死在一起。
知道黄且行的性子,所以在身体下落那一瞬间,小六子就强行将自己的心窍封闭。像紧紧闭合的河蚌一样,将黄且行严实的包裹其中。
虽然闭合了心窍之后无法再与黄且行沟通,但小六子还是能感觉到他在自己心窍中那阵疯狂的挣扎。无奈以他现在的道行,还是无法强行挣脱这束缚的。
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小六子默默念道“兄弟,在我心窍之中你应该很安全。即使肉身毁灭,我元神也能保住你。你我这一世缘分太浅,我离去后,望你好生修行,早成正仙”
似是感受到了小六子的意念,心窍之中的黄且行也不在挣扎。盘腿坐于其中,闭目合十。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在愤怒、憎恨、伤感过后。小六子的内心很平静,缓缓的闭上了双眼。静待死亡的来临。不用去看他也知道在自己身下定会有数条凸起的根须在等着自己,而当自己落下。必然会被这些翘首企盼的根须瞬间洞穿。也许有哪一根位置刚刚好,直接洞穿自己的心脏,或是大脑。这样不用到阴槐那里,自己便可以真正解脱了。
而此时小六子的内心也是希望这样。给这具肉身一个痛快的死法。自己的元神也可以轻松逃离。
可很多事总是事与愿违,当数条根须尖部接触到小六子身体之时,他清晰的感觉到。这些根须都有意识的避开了他的要害。甚至一些不会致死的内脏,还有容易造成血崩的大动脉,都不在根须刺穿的范围内。
察觉到这一点,一心洒脱求死的小六子内心闪过一丝慌乱。他意识到,自己恐怕不会死的那么舒服。这些根须选择的位置,显然是受到阴槐的控制。才会如此精准的避开要害部位。
这种思想活动只是在小六子脑中一闪而过,下一刻全身传来的剧痛感让他再无暇他想,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让小六子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数条根须将小六子周身贯穿,小腿上,大腿上,腹腔中,手臂上。一根根粗细不一的烟色根须将他像肉串一样穿起,甚至小六子从几十米高处落下都未能接触到地面。就那么被根须举在半空中。
刺入身体瞬间,根须上的尖刺凸起。在小六子体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尖刺网,规模堪比小六子自身的血液网络。将他牢牢固定住,丝毫动弹不得。
只是一个吞吐间,小六子就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大半精血被吸走,连带着的还有自己体内的少量的肌肉。
剧痛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全身的麻木感。这种强烈的麻木感让小六子产生自己除了意识和眼睛,整个身体已经不存在了的错觉。
接下来,这些根须又是未能如愿以偿的将小六子直接吸空。它们停止了吸食的动作,举着小六子快速向阴槐处收拢。小六子微睁的眼睛能看到自己在快速移动。大概只有几个呼吸间,这种快速移动便戛然而止。随后他看见周身浓重的烟雾也像流云一样翻转而来。最后完全收拢,消散于无形。
阳光再次洒在小六子身上,可这次那浓烈的艳阳并未带给他丝毫暖意。他身体仅剩的感知传递到他脑子中的是彻骨的寒意。仿佛自己正身处万年寒冰之中。
那丝丝如针的寒流轻易洞穿小六子身体的防御,直达骨髓。他周身肌肉本能的开始颤抖,毛孔收缩到了极致。即使这样,小六子依然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仿佛都要被冻僵。
伴随着一阵阴冷的怪声,小六子身体被缓缓抬起,随后身体上的根须全部抽出,只留下两侧肩胛骨上的几根。将小六子直立着向上举起。一直到离地面十多米的高度才停下。
“啧啧啧啧”一阵刺耳的声响在小六子耳边响起,小六子这才将快要冻僵的眼球转向前方。
一棵巨大的槐树呈现在他眼前。树干不高,但很粗大。漆烟的树皮之上鼓起数个大包,像是病态的脓瘤。不时有墨绿的粘液从瘤体缝隙中流出,顺着树干一直流到根部,然后被快速吸收。树干之上是条条古怪嶙峋枝杈,也都是如浓墨一样的颜色,弯弯扭扭似是无数条魔鬼的手臂。枝杈上生长着肥大的圆叶,与树干不同,这些叶子全部都是鲜红色。那娇艳欲滴的颜色仿佛刚从动脉中冲出的血液。
茂密的红叶之中有数不清的灰白色如足球大小的果实。挂满了整个树冠。
似是感觉到了小六子投来的目光,整个树身伴随着阵阵怪叫剧烈的抖动起来。抖动之下果实相撞发出噼里啪啦的闷响。
抖动过后,一条根须从土中钻出,伸到树叶间将一颗果实摘下。缠绕着将其放于树干上方。待根须撤去才能看清,这果实竟然是一个森白骷髅。
树干伸出道道绿线将骷髅包裹,绿波流转原本空荡的骷髅上竟迅速生长出了皮肉。片刻后一个还算英俊的人头出现在小六子眼前。人头没有头发和眼眉,但从那高耸的鼻梁,凌厉的眼神可以看出人头的主人是个男性。
人头用力的张了张嘴,似是要适应下利用这张嘴来发声。
“怎怎么样,这是他生前的样貌。可以说,是我让他得以永生。”人头看着小六子有些生涩的说道“不过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换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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