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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木桌上，是一排名贵的蜂蜡蜡烛，在烛台之下，是一盘盘香气诱人的食物，而一桶来自加斯科涅的名贵葡萄酒，正由侍者为在场的贵族们，一杯一杯地满上。60;62; “再给我一杯。”看着侍者为自己加满了葡萄酒，海德温这次没有一饮而尽，只是小抿了一口。60;62; 身边是拥挤的人群，以及来自图林根的贵族与骑士，但此刻，除了一些之前依靠他投降的图林根贵族外，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冯森的身边，好像冯森才是他们的领主一般。60;62; “一开始就喝这么多？”名为吉安卡洛的威尼斯商人端着一杯葡萄酒走到了海德温的身边。60;62; 海德温看着勾肩搭背在桌子上跳舞来取悦冯森的，来自他图林根的骑士，没有说话，只是又喝了一大口。60;62; “我需要醉到两眼模糊，才能忽略这样的场景。”60;62; 吉安卡洛耸耸肩：“人们都是慕强的，你靠着投降上位，而这位萨克森公爵是靠着一路腥风血雨杀上来的，人们自然对他更加畏惧和尊敬。”60;62; “我父亲留给我的家训是‘活下去，比一切都重要。’”海德温苦恼地望了一眼被簇拥的冯森，“但人们称呼我的父亲为头狼海德温，但我却是小狐狸海德温，我的父亲用了一生，扩张了大约三个村落的领地，而我只用了半年成为了图林根的公爵，但人们依旧尊敬我的父亲。”60;62; “没有人看得起马屁精。”吉安卡洛丝毫不留情地说道。60;62; 海德温还真是好脾气，硬是没有发火：“难道那位萨克森公爵，没有舔查理的屁股吗？”60;62; “但他杀光和收服几乎所有之前的酋长和贵族，现在整个萨克森都在他的掌控之内，谁敢对他不敬？”60;62; “那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做呢？”60;62; “你在开玩笑吧？”吉安卡洛反问道，“萨克森满地的异教徒部落，而你的麾下全部都是同信的贵族，安东尼阁下的成功，你是没法复制的。”60;62; 这就要说到图林根和萨克森的不同了。60;62; 原先的图林根一直处于匈人的统治之下，大约在4世纪后期，匈人的势力渐渐衰退，于是图林根人便在温斯特鲁特肥沃的图林根盆地建立起了自己的王国。60;62; 它一直存在到了531年，直到图林根人的老朋友撒克逊人，与后来的宗主法兰克人一起联合起来覆灭了它，让图林根变成了法兰克王国墨洛温王朝的一部分。60;62; 从此以后，图林根每年都要向法兰克王室进献五百头猪。60;62; 说来好笑，三百年后，萨克森人的老朋友图林根人就联合法兰克人征服了萨克森，使其变成了法兰克的一部分。60;62; 然而仅仅三年以后，图林根人的老朋友萨克森人就再次联合法兰克人镇压了他们的起义和叛乱。60;62; 但也正是因为投降得早，外加后来墨洛温王朝又任命了一位法兰克人拉杜尔夫为图林根公爵，导致图林根已经逐渐从部落制公国向封建公国转化。60;62; 这样的过程，冯森通过不断地战争，仅仅用了五年的时间，而图林根花了大约一百年。60;62; 正因如此，图林根内部的封建体系和经济系统几乎就是整个法兰克王国的翻版，他们的伯爵掌握的土地相当广阔，拥有大片的庄园和田地，领地内几乎全是庄园。60;62; 不像萨克森之前的伯爵们政令不出城堡，出门左拐二百米就是一个异教徒部落，图林根伯爵们的权力还是挺大的。60;62; 在原先的萨克森部落制公国内，一个部落往往是以下配置：明面上来说，部落所掌握的土地，归整个部落所有，但实际上，一个部落中的大部分部落民和所有奴隶都相当于免费为最顶尖的那一批战士种姓和部落首领干活。60;62; 因为虽然土地归整个部落所有，但这群战士种姓、祭司和首领，却掌握了分配权，而恰巧，他们手里还掌握了武器。60;62; 冯森的封建化，是把部落拆分，变成一里一里的原子化聚居地，是把部落首领变成了地主，虽然是地主，但依旧属于自由民而非贵族。60;62; 而法兰克在图林根的封建化，是把除战士和首领外的部落民，包括奴隶和祭司变成自由民和农奴，部落首领直接变成了统领当地的贵族。60;62; 一个领主会将自己的土地划分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庄园，然后委任骑士或者管家去管理庄园（偶尔会任命男爵管理好几个庄园）。60;62; 管家们则会将庄园划分成一块块的田地，其中包括庄园土地和份地，份地由普通自由民耕耘，但代价是得无偿耕种领主的土地。60;62; 至于奴隶，那更不用说了，连土地都没有，说不定还要帮自由民主人去干家务活。60;62; 然后自由民和庄园的收益，一部分上缴到庄园主手中，庄园主再上缴一部分给领主，领主们继续上缴一部分给图林根公爵。60;62; 这中间商层层转包的，难怪没钱呢。60;62; 像冯森的里甲制度基本就是只有一层中间商，甚至没有中间商，而少府更是直接对冯森本人服务。60;62; 想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有一定数量有文化的官吏们，而且得有处理中央集权和地方里甲的行政经验和体系，最重要的是，可以提供官吏们所需的资源，来维系他们的忠诚。60;62; 所以，在萨克森境内，官吏的俸禄和地位由幕府提供，而官吏们的奖金和养廉银则由少府，也就是冯森本人提供。60;62; 当然，法兰克封建化这种准军事层层分封体制，也减少了流通带来的不必要损耗。60;62; 但海德温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这个链条总是“在庄园主上缴一部分到领主”后，就断了，身为图林根公爵大人，海德温的收入和生活，与之前当伯爵相比，基本就没多大变化。60;62; 要海德温自己去处理这些桀骜的诺斯领主，他可没那个实力和胆子，况且这些诺斯骑士们背靠王后与冯森两座大山。60;62; 那要引查理的势力来干涉吗？海德温不是没有尝试，但要么被“哈德拉德残留叛军”给截杀，就是被“不满的部落民”截杀，或者被“游弋的索布骑兵”截杀。60;62; “所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吉安卡洛喝了一口葡萄酒，“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哪一天，在某条小路上，你都要被一群‘来历不明的哈德拉德残党’给截杀了。”60;62; “那一天就是昨天，而那条路，就是我来马格德堡的路！”海德温捏紧了手中的酒杯，“他们射死了我的马，而我距离马格德堡只有两里地！虽然他们自称是哈德拉德的叛军残党，可哪个叛军会自己管自己叫‘叛军’呢？”60;62; “你们在聊什么？”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从海德温的背后响起，海德温的酒杯差点脱手而出。60;62; “我们在聊有关哈德拉德叛军的问题。”威尼斯商人巧妙地接着海德温的话头说了下去，“这些哈德拉德叛军太猖狂了，截杀了一名王国巡查使不算完，居然又劫掠了另一位王国巡查使。”60;62; “是啊，当初我就建议查理殿下将图林根的贵族全部迁移出图林根，可是查理殿下太仁慈了，并不愿意让贵族们远离他们的家乡。”冯森遗憾地说道，“至于王国巡查使的问题，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海德温阁下会不会认可。”60;62; “公爵阁下请说。”60;62; “我想……”冯森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或许，可以在图林根地区也实行一下里甲制？你看，在萨克森，从来就没有过维杜金德叛党残余的说法，就是因为有里甲来安抚和监视，让他们无计可施。60;62; 正好查理殿下也在考虑要不是进行里甲制改革或类似的制度，你主动进行，这不是反而能加深你在查理殿下面前的印象吗？”60;62; “那王国巡查使的问题该怎么办呢？”60;62; “你可以担任萨克森和图林根的王国巡查使啊，那些叛军再怎么猖狂，总不至于冲进你的城堡吧？”冯森面带灿烂的微笑，“海德温阁下，你说呢？”60;62; 海德温咽了一口口水，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我可能需要考虑考虑……”60;62; “没事，你慢慢想，宴会还很长，有的是时间。”微笑着拍了拍海德温的肩膀，冯森转身离开。60;62; 但他也没有走远，只是随处找了一个桌子，跳了上去，在众人的注视中，冯森轻轻敲了敲手中的铜杯：“我的宾客们，感谢你们的到来，能够为我的宴会捧场，感谢你们！”60;62; “感谢您的盛情款待！”60;62; “一场难忘的盛会，公爵阁下！”60;62; “您的慷慨和优雅令人叹为观止，欢乐的时光开始了！”60;62; “哈哈哈哈。”冯森豪放地大笑道，“刚刚，我得到了一则喜讯，此刻，我迫不及待地想向你们分享。”60;62; 宴会中，诺斯骑士们再次送上捧场的话语和笑声。60;62; “我们很好奇您的喜讯是什么。能否告诉我们呢？”60;62; “我们也都迫不及待了！”60;62; 冯森高举酒杯：“庆贺吧！庇护那些该死索布人的波西米亚人已经投降了，我们的将军韩士忠，在波西米亚取得了胜利，让我们欢庆这一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