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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雨歇，疾风劲烈。60;62; 一面印着黑龙的三角旗在疾风中上下起伏，仿如一条真龙，正在发出咆哮。60;62; 掌旗的旗官高举手中的旗帜，身体随着坐下矮小的驽马而起伏，在他的身边，一头高壮的肥灰大马不屑地打着响鼻。60;62; 在旗官的后方，是府兵们。60;62; 他们就没有牙兵一人双马甚至三马的待遇了，只是每人牵着一头驴子或驽马缓缓前行，在驽马的身上，挂着府兵们的武器，粮袋，水袋，头盔，臂甲等。60;62; 府兵行军基本上只穿半甲，平时他们偶尔也会骑马前进。60;62; 但可惜的是，前段时间连日大雨，地面松软而潮湿，假如骑马还要带辎重，很容易陷入泥坑、折了马腿或者损伤马力，于是只能牵马前行。60;62; 旗丁们就没有马了。60;62; 他们大多数都是扶着驴车，驴车上放置重物，这些旗丁反倒是穿了全甲，毕竟皮甲或者锁子甲不如扎甲重。60;62; “那里是何处？”冯森站在一座小丘上，朝着远方坐落在平原上的城寨遥望，远处的青山黑林在雾气中若隐若现。60;62; 一旁的维莱蒂旗丁向导马上回复道：“那是廷根，直属于布伦纳部落，过了廷根往东走，便是德拉戈维特市。”60;62; 冯森扭头又向另一边的诺斯轻骑问道：“德拉戈维特的大营就在这里？”60;62; “是。”那诺斯轻骑有些激动地回复道，“禀节帅，我们折了九个弟兄，才确定了他们的位置、人数以及此地的地形。”60;62; “嗯……”冯森望着眼前的平原，轻笑了一声，“你再说一遍。”60;62; “喏。”诺斯轻骑清了清嗓子，眼珠朝左上移动，这段长难句汉话，他昨天可是背了一个晚上，为的就是不让他们诺骑营，被隔壁的斯骑营看扁了。60;62; “据我们对他们土灶，炊烟，采水人数，营帐，粪便，直接观测等信息的记录，许孔目推测，维莱蒂约有八千到一万两千人。”那诺斯轻骑卡壳了半秒，又继续说道，“而据许孔目推测，廷根城寨内的老弱妇孺已基本全部被移动到后方，城寨内全部都是青壮，但真正的亲兵武士数量未知。60;62; 此地地形东北是山，东南是湖与树林，刚刚好卡在前往德拉戈维特的路上，但如果从北方绕路，也不是不能过，只是颇费时间。60;62; 若要攻城或野战，切要注意此处地势。60;62; 此处位于河口，水泽与矮坡纵横，还有沼泽，加之前几日大雨，地面松软泥泞，轻骑倒还可，若是重骑，恐怕要陷蹄子了，不可不注意。”60;62; 冯森点点头，笑意盎然地拍拍他肩膀：“嗯，干得不错，去领赏吧。”60;62; “这德拉戈维特倒是找了好地方与我们交战。”张世成不爽地看着城寨前纵横的水流，“怪不得前几座城寨全是空城和老弱妇孺，原来全聚在这了。”60;62; “这里森林阻隔，大多数的部落都是人口紧密居住在一个城寨附近，想要调集征召兵力，比别处要方便得多，起码不用层层下达了。”韩士忠考虑的却是对方的人数。60;62; 冯森瞧了眼一旁的萧阿贵，这位萧阿贵与方心如这批人不同，不是冯家自小收养的家丁孤儿（升迁优先考虑），能在关系户中脱颖而出，才能还是相当不错的。60;62; “萧校尉。”60;62; “末将在。”60;62; 冯森掏出马鞭，指了指前方的城寨：“假若你是德拉戈维特，你会怎么打？”60;62; 萧阿贵思考了一分多钟才躬身道：“若是末将，以维莱蒂人中有两成精锐考虑，上策乃是弃城逃跑，将部曲分散在森林和小部落中，日夜骚扰。中策是固守城池，凭借地利以求天时。下策乃是出城迎战，以区区三倍兵力直面我军。”60;62; “好小子，那你觉得德拉戈维特会采取何策？”60;62; “当是中策。”60;62; 冯森刚想说话，一旁的张世成却急匆匆地说道：“戳啦戳啦！节帅你看他们，出城迎战了！”60;62; 冯森一听，转身便朝着那边遥望，而张世成则不屑地看了一眼萧阿贵，冷哼一声。60;62; 张世成属于家丁派，自然看不起这种靠讨好真慧副使上位的“幸进”，娘的，老子培养的那几个小弟还没出头，你倒是会抓机会，抢了个座。60;62; 对于这种情况，冯森有所察觉，却也没制止，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只要不是恶性斗争，他向来不制止，甚至有时候还会刻意诱导。60;62; 此时，廷根的城寨中大门洞开，一群乱糟糟的维莱蒂青壮从城门中挤了出来，他们大声吵嚷，晃晃悠悠，像一团无头苍蝇，从门洞中“嗡”地钻了出来。60;62; 哪怕是各级首领大声呼号，依然止不住混乱，在临战状态下，紧张的情绪还是让这些维莱蒂人躁动不安。60;62; 有武士上阵后忘带矛的，有走到一半拉肚子的，有挤到水里被冲走的，有跟错了队伍找不到首领的。60;62; 甚至有一个高个小首领，好不容易带人挤了出来，回头一看，身后全是不认识的人，而且人数比他带出来的都多……60;62; 只可惜地形原因，冯森只能步兵进攻，哪怕是轻骑兵都容易因为沼泽或水坑而出事。60;62; 要不是此处土地松软，这个时候，冯森派出轻重骑兵先射再引，最后重骑冲锋，就足以让他们溃败大半。60;62; 而从数量上来看，正如那些轻骑所说，德拉戈维特足足出动了一万一千人。60;62; 德拉戈维特算是掏空了家底，用光了人情，把前线几个城寨的青壮撤到廷根，强征了所有能控制的小部落，还从雷达里人、托伦斯人和切尔西帕尼亚人那里借来了五千援军。60;62; 为此，德拉戈维特得罪了一群大大小小的维莱蒂部落，但他没有选择了，冯森攻城的速度太快了，假如继续慢吞吞的，冯森马上就到他家门口了。60;62; 其实，冯森现在的位置，基本就等于他家门口了。60;62; 在泥泞平原的另一边，冯森的军队也在列阵，号鼓声金锣声不断响起，旗丁们飞速将驴车马车围成一个圈用作临时营地。60;62; 民夫们立刻从车上拿起拒马，安插在周围，同时拿起了木矛。60;62; 府兵与牙兵们快速地穿戴上兜鍪、臂甲等，在孔目官和军法官的监视下，队正们飞快地给下属火长下着命令，转化为一个个旗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军阵。60;62; 另一边的老旗丁们则挥舞大棒，一边怒吼一边殴打新旗丁列阵，甚至有新旗丁被打急了，跟老旗丁干起来的，但很快便被军法官处理了。60;62; 至于撒克逊武士们自然比维莱蒂人好不到哪儿去，但至少他们都是按照火长十人一队，没有部落和亲兵的限制，加上还有冯森分配的牙兵校官指挥，列阵速度和诺斯义从们不相上下。60;62; 另一边，诺斯义从们倒是出乎了冯森的预料，这群人攻城野战打了这么长时间，得到了锻炼，加上诺斯人的文化与狩猎传统，列出来的阵型居然有模有样的。60;62; 很快三个阵型出现了，依旧是经典的左中右三军，加上冯森率领的预备队。60;62; 毕竟就四千人，冯森搞不出那种几万人凹凸不平的复杂大阵了，但打这些维莱蒂人，斜击战术够用了。60;62; 冯森要考虑的不是赢不赢的问题，而是赢多少的问题。60;62; 这不是冯森傲慢，而是事实便是如此，战争不是战场上的豪情与拼杀，而是细致的规划，充足的饷银，严酷的训练，繁琐的计算。60;62; 哪怕不靠斜击，就站撸，维莱蒂人同样不是对手，只是冯森方伤亡会比较大而已。60;62; 就算天时地利都不在冯森这边，他顶多就是暂时退却，绝不会出现大败或溃败。60;62; 骑着飞鬃来到沉默的军阵之前，冯森并没有发表什么演说，他侧过身子，将马鞭指向前方，声音平静，却能让所有人都听到：“敌在那处！”60;62; “杀！”60;62; “杀！！”60;62;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