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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可到了早晨，这场雨却又如不曾出现一般，隐匿无踪。60;62; 头顶艳阳高照，清新的雨水依附在枝头和肩头，一阵风吹来，从杉树树枝上落下的水滴足以形成一道彩虹。60;62; 雨水泡软了地面，但却又不算粘稠，长靴踩入泥泞之中又拔起，溅出的黄点落在了路旁圣洁鸢尾花的白色花瓣中。60;62; 在汉堡城外的土路上，聚集了数千的迎接队伍，他们既有自由民也有地主贵族，那些诺斯义从早早地被驱逐到了别的地方，而国王的亲卫则提前到来布置场地。60;62; 一面蓝色的旗帜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它淋了雨，湿哒哒地黏在旗杆上，掌旗的旗手不断地伸手将黏在旗杆上的旗帜撕开。60;62; 随后在八名身高体壮的高大骑士的带领下，查理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高高地扬着尊贵的脑袋，就像是不这样脑袋上的王冠就会掉下来。60;62; 白底蓝纹的斗篷拖到了马屁股上，他高举手中的长剑，向周围的民众宣示自己的到来，而在冯森的安排下，所有人都站起身，为法兰克的国王高呼。60;62; “万岁！”60;62; “万岁！”60;62; “万万岁！”60;62; “哈哈哈哈哈！”查理发出了爽朗的笑容，并将满意的点头微笑赐给了查理。60;62; 而在查理的面前，从萨克森以及周边各地，赶来了十几名大大小小的权贵，他们正待在路边，恭敬地等待着国王的驾临。60;62; “向您致敬，国王殿下！”60;62; “好久不见我的安东尼！”查理端坐在马上捏了捏冯森的肩膀。60;62; “殿下请到这边来，平民和贵族们的代表正热切地等待您的接见。”60;62; “不急，等王后到了再说。”60;62; 查理下了马，而权贵们立刻将查理围在了中间，嘘寒问暖。60;62; 靠在路旁的栅栏上，冯森瞟了一眼身旁不住地搓动手指的哈德拉德的使者。60;62; 看了一眼国王的方向，冯森侧过身，以极低的声音在使者的耳畔说道：“待会儿，你就看好戏吧！”60;62; 在查理到来之前，他已经派人通知过冯森了，按照查理的说法，王后的替身会在下马车时在众人面前摔上一跤，甚至可以摔得满脸泥乃至满脸牛粪狗屎。60;62; 冯森一开始觉得这是否太过了，不过想一想第一受罪的人又不是王后法斯特拉达本人，便又释然了。60;62; 王后的马车在泥地中缓缓向前，冯森抬起头凝望，之前他仔细回忆自己的行为，总感觉有些失策，因为这样做有些太刻意了，有多此一举的感觉。60;62; 若是玩笑开得太大，那不论真假都会伤害到小心眼王后的自尊心，而若是玩笑开得太小，又容易被看出端倪。60;62; 可不管这个玩笑开不开，当利益相合，就算是死仇，两人也能互信；假如利益相悖，哪怕是至亲也会互相残杀。60;62; 这个时候冯森已经意识到，虽然自己说服自己，说是为了争取信任，但说到底，他本就不是一个性格很平和的人。60;62; 当时在王后那里受到的气，他潜意识里总想着报复回来。60;62; 审视自己，冯森发现他其实很享受或者说很期待王后的丢脸，他哪怕再约束自己，但毕竟做不到完全理性，总有失误的时候。60;62; 只是当时的话已经说出去，冯森没法撤回，而随着事态发展，这件蠢事变得越来越蠢，竟然到了无可挽回的程度了。60;62; 人总有失言的时候，当时他在劝说哈德拉德的时候事起突然，王司马和真慧因为种种原因又不在身边，提不出有用的建议，这才导致了冯森的信口开河。60;62; 看来得设立一个专门的幕僚团来为自己谋划了，到了这里，冯森这才意识到为什么皇帝要设立翰林或者秘书郎了——就算是皇帝也得要有一些能够商量主意的幕僚亲信。60;62; 而当这些翰林和秘书郎都自带立场，无法信任的时候，那么外戚和太监就成了君主唯一的选择。60;62; 清脆的鸟鸣声在林间响起，王后的马车行驶到了所有人的面前，相对于查理朴素地在骑马，法斯特拉达的派头要豪华许多。60;62; 车帘掀开，一个身影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她戴着面纱，用繁美纹饰的头巾包住了头发。60;62; 这位“王后”殿下扶着栏杆，向周围的贵族们挥手致意，意气风发，身材与王后相近，只比当年的王后稍微胖了一点。60;62; 而“王后殿下”似乎是注意到了冯森，特地还向他的位置招手了两下，冯森有些诧异，这位侍女颇有几分演戏的天赋啊，这王后饰演得惟妙惟肖。60;62; “王后”站到车沿边，而冯森等人也跟着围拢上去，查理下了马来到马车旁，似乎是准备接应王后下车，而“王后”似乎是非常享受这样的待遇，十分优雅地牵住一位侍女的手，半只脚已经踏在了悬空。60;62; “咔嚓！”60;62;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木头断裂的脆响，马车的车体立刻下陷，而“王后”猝不及防，还是单脚站在车沿边上。60;62; 于是下一秒，在众目睽睽之下，“王后”直接从车上翻了下去，青蛙一般“呱”的一声，五体投地地趴在了地上。60;62; 森林中传来了鸟雀的脆鸣，水滴滴落到地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然后在冯森领头的一声“噗呲”过后，众人纷纷笑了起来，甚至连查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60;62; 虽然这是他的妻子，但刚刚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过于好笑了。60;62; 在这个女人地位低下的年代，哪怕是一个贵族，男人们都不屑于给予太多的尊重，除非这会影响他们自己的名誉。60;62; 像冯森这样真正愿意给予妻妾尊重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哪怕是查理恐怕只有在面对希尔德加德和德西德拉塔（丕平母亲）时，才愿意顾忌妻子感受。60;62; 混在人群中和使者一起附和地笑着，冯森将同情的目光投向正在从地上缓缓爬起的“王后”。60;62; 在笑了两声之后，查理同样意识到不妥，他咳嗽一声，所有人立刻停止了笑声。60;62; 查理走上前，毫不在意半跪着踩在泥水中，笑意盈盈地扶起妻子说：“好了，没有受伤吧？应该是车辕受潮导致断裂的，你啊，还是多骑一骑马。”60;62; “知道了。”60;62; 正准备和使者一起离开，但听到这声音，冯森的脸色僵住了，这熟悉的声音，这咬牙切齿的声调……60;62; 冯森瞬间转身，而王后已然抹除了脸上的污泥，露出了怨愤的眼睛，和勉强的笑容，从她流血的嘴角，还有一颗断牙正黏在嘴唇上。60;62; 哪怕被污泥掩盖了一部分面孔，哪怕换了一身衣服，但他依旧能看出——这就是王后殿下！真正的王后法斯特拉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