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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一洗，碧水横空。60;62; 从下往上看，淡青色的哈尔茨山像是被人用毛笔蘸着黑绿墨水画上去的，笔锋刚劲有力，留白犹有余韵。60;62; 在一望无际的绿海北侧，是蜿蜒的易北河，它自北向东蜿蜒而来，波光亮丽，在平缓的易北河河面上，灰白蓝色的风帆组成的一片不断前进的帆林。60;62; 这片帆林有些急促地在河水中前进，硬生生开辟出一条白沫组成的蓝色水路，供这只小巧的船队行进，船队之中最醒目的，便是中间那艘最大的长船上，那一面黄底红边的冯字旗，在充满水汽的江风中，它猎猎作响。60;62; 冯森踩在龙首战船的龙首上，左手握着腰间的克拉伦特，微笑地看着不远处站成一排的马格德堡各级官员和大小酋长贵族。60;62; 码头上的闲杂人等早已被清空，从左到右，英阿布、真慧、祖归厚、格里菲斯等人站成了二三联防的阵型，面对着迎面而来的船队。60;62; 在呼喊声与指挥声中，不少倒霉的乌篷船被龙首战船给挤翻，但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只能唯唯诺诺地趴在翻过来的船底上自认倒霉。60;62; 在长船与码头栈道的摩擦声中，维京的龙首战船终于停住了前进的趋势，但却保持住了上下的趋势，不断地起伏。60;62; 凭借着腿长的优势，冯森一脚跨上了码头的栈道，右手在膝盖上一撑便站到了码头上，几个本来迎上来打招呼的酋长们尴尬地迈出了半步，眼睁睁地看着冯森背向他们，转身将吉塞拉从船上拉上了码头。60;62; 上前两步，真慧如弥勒佛一般眯眼笑着，双手合十道：“福生阿门陀佛，节帅近来可安好？”60;62; “安好安好。”冯森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走近了真慧，打趣道，“大和尚在马格德堡伙食不错啊，这两个月不见，富态了不少，可是开了不少荤戒了。”60;62; “节帅莫要开玩笑。”真慧唱了声天父号，“我出家之人不食荤腥只是不吃调味料，什么时候不允许吃肉了，近些日子这附近搬来了几个匈人小伙，烤得一手好羊，过几日我带节帅去尝尝味道。”60;62; “好好好。”冯森哈哈笑道，“那我可得多待几日。”60;62; 这边冯森与真慧还在叙旧，另一边，阿布和吉塞拉也打起了招呼。60;62; 大阔步地走上来，阿布给了吉塞拉一个大大的拥抱：“好啊，吉塞拉你比之前要胖了不少，胖点好啊。”60;62; 吉塞拉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叔叔，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没胖。”60;62; 阿布马上粗豪地大笑起来，连胡子都在颤动：“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我当年去林子里杀野猪，几斤几两，一抱一个准，肯定比你之前要重。”60;62; “哦？是吗？”吉塞拉的声音逐渐变得无慈悲起来，“那是得好好说说。”60;62; 猎人野兽般的直觉立刻让阿布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抹了一把后颈的冷汗，打了个岔说道：“我把我家妻子和还有几个儿子女儿都接来了，都在马格德堡，诺拉长大了，吵着要见你呢。”60;62; “真的吗？”吉塞拉的心神立刻被吸引了，“当年她才五岁大，现在都已经是大姑娘了。”60;62; “孩子都生俩了，啧啧。”阿布啧声道，“吉塞拉，你什么时候生啊？”60;62; “快了。”吉塞拉的声音再一次无慈悲起来。60;62; 一行人就这样说说笑笑地向着城中走去。60;62; 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河曲大马身上，冯森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座小城镇，在冯森的眼中，这只是一个小城镇，但在附近的那些部族和庄园主眼中，足足三千人的马格德堡俨然已经是一座城市了。60;62; 罗马帝国的时代已经过去，加洛林时代的罗马城早就由原先的四十万人口缩水到了四万，整个法兰克王国的地盘都是由一个个村庄城堡构成，相对于同时代的拜占庭、巴格达甚至长安洛阳根本没法比，罗马时代那繁盛的城市经济自然也化为泡影。60;62; 但在这片不曾被罗马统治的土地上，当地的城市经济居然有了几分罗马的味道。60;62; 马格德堡的格局，是和汉堡十分相似的，都是靠近河流，而在河流的正对面，便有一个硕大的河心洲，只是汉堡临近的是支流，而马格德堡临近的是易北河的主流。60;62; 火星四溅的铁匠铺，汗如雨下的扛包苦工，臭味与肉香混杂的酒馆，衣着暴露的流莺，还有大白天躺在路旁一裤裆尿的酒鬼。60;62; 除此之外，在马格德堡外的城郊农田中，牛马拉着重犁正在辛勤地工作，重新种植抛荒的土地，开垦新的田地，曾经的部落民们付出了比往日更多的时间，但相对应地，他们也获得了比往日更丰厚的回报。60;62; 冯森规定了田租不得高于二成，而且在原承租人死亡之前，不得租给另外的人。60;62; 既然自己能拿八成，还不会变成了奴隶，部落民们很自然地就转变成了封建制度下的“自由”民，在冯森的户籍册上登录成了民户。60;62; 这当然会导致原先的那批酋长和庄园主的利益受损，但他们本来就叛变了，要查理来处理，早图图了，现在冯森长刀在手，就算要他们只拿半成，他们也只能竖起大拇指叫好。60;62; “马格德堡的编户齐民做得如何了？”踏在浅浅铺了一层石子石块的马格德堡主路上，冯森扭过头，向旁边的真慧问道。60;62; “还在进行中。”真慧微笑着回答道，“目前已然编户了两千余口，实际上，咱们真正的常住人口也就两千余口，剩下的基本都是各地赶来的商旅。”60;62; “哦？”冯森起了兴趣，这就是他亲自巡视当地的目的，总能知道一些在中央不知道或者无法知道的东西，“说来听听。”60;62; “当年维莱蒂人悍然发动入侵是为了什么？节帅还记得吗？”60;62; “不是说要向欧波里特的人复仇吗？”60;62; “复什么仇呢？”60;62; “这我哪记得。”60;62; 真慧拈花微笑：“维莱蒂人有两个重要的商贸节点，他们日常的交易生活基本都靠这些节点，这两处节点一个是维莱蒂人名义上的王都梅克伦堡，一个就是咱们现在所处的马格德堡。60;62; 这两个节点，一内一外维持着维莱蒂人正常的商旅生活，但欧波里特人在783年劫掠了这里，导致一年的时间里，维莱蒂人都没法进行正常的商业活动。这便是维莱蒂人出兵的原因。60;62; 咱们马格德堡估计的三千人里，起码有五六百都是外地商人或者从维莱蒂到咱们这来做生意的部族。60;62; 说来好笑，维莱蒂人劫掠欧波里特赚来的钱，基本都在咱们这变成衣物、酒水、酱油等，被咱们给收走了。”60;62; “那马格德堡商业倒还蛮繁荣。”60;62; “繁荣是繁荣，只是……”60;62; “只是什么？”60;62; 真慧叹道：“只是那些索布人尝过一次甜头，便止不住，如今常有索布人来打秋风，弄得鸡犬不宁，要么就是敲竹杠和强买强卖，根本不守规矩。”60;62; 冷笑了一声，冯森目视前方，不屑地说道：“先不急，大和尚，你的酒水和酱油照卖，但马匹和铁器一律不得出口，等他们喜欢了，咱们再限制出口。60;62; 你猜猜他们会不会来劫掠？到时候我们就有理由堂而皇之的出兵了，先让他们猖狂两年，然后再收拾他们……敕书那套你懂吧？”60;62; “节帅的意思是让我拿敕书耍猴？”真慧瞬间露出了了然。60;62; 冯森微笑着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60;62; 眼看着衙门和住所越来越近，真慧的话题逐渐转到了生活上：“节帅准备在这马格德堡住几天啊？”60;62; “嗯，我准备住到圣诞节前夕，然后再去不莱梅过圣诞，这段时间我都会在这……那些夏令营的八旗子嗣们都挑选好了吗？”60;62;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