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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一整个冬天雨水的浸润，整个大地都如同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当靴子踩着这柔软的地面上时，甚至能听到清晰的“吱吱”声，那是水流从土地中溢出的声音。60;62; 在吕讷的荒原中，巴多维克是一处不大不小的绿洲，在晨风的带领下，阳光漂到了巴多维克的顶上，将巴多维克教堂上尖锐的红顶染成淡淡的橙红色。60;62; 深吸了一口带着牛粪与泥腥味的空气，冯森站在巴多维克的大门前，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城市，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60;62; 大门前不少附近的自由民都赶到了堡门附近，叫卖的渔夫，做工的包衣，出城放牧的羊倌，一群人堵在门口居然给这个五百多人的小兵所添了几分热闹的气氛。60;62; 由于贵族和酋长们被冯森转移去了汉堡，在八旗驻军的帮助下，大量原先的自由民或者奴隶分到了土地，成了包衣或者抬了旗人，而巴多维克也从一个普通的聚居点变成了一个吕讷千户所下属的一个百户所。60;62; 而原先的巴多维克的商贸据点的作用则被转移去了吕讷，两方距离不远，顶多半天的时间就能走到。60;62; 由于此处荒原，巴多维克百户所基本都是以畜牧为主，所以在广阔的荒原上，包衣们挥舞着长杆驱赶羊群或放牧牛群，春风拂面，荡起了包衣们头上的毡帽。60;62; 原先的巴多维克的木制寨墙已经拆除了一半，剩下的部分城墙则是下方用两米夯土墙为底，上方则用木头建起了女墙和塔楼，在塔楼上，两个手持短弩的旗人士兵靠着栏杆，眺望远方。60;62; 在巴多维克百户所的大门上，用木牌刻着一个硕大的写着“八都崴”这种中原对异族特有命名方法书写的名字，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大都不识字，就算是用拉丁文写，他们估计也看不懂。60;62; 骑在一头大黑马的背上，冯森进入了巴多维克，经过一整个冬天的修建，原先民用的村庄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型的军事据点。60;62; 沿途走来，除了居住的民房，水井、武库、谷仓、畜栏该有的都有，这里是冯森对兵所的实验据点，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整个萨克森的八旗兵所都要以这个作为规范来建造。60;62; 不过今天冯森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视察巴多维克的兵所的，他的主要目的是去见一位犹太人，他是这片地区犹太人中的阿比，也就是讲师，相当于中原的乡老，只不过仅限于犹太群体。60;62; 穿过巴多维克，放下行李，安置好住所，问清了那位名为鲁本的阿比的所在地，冯森立刻带着随从，向着巴多维克靠北的一处土丘上行去。60;62; 走了不到一刻钟，一个由帐篷和马车围成的小聚居点出现在了寥落的荒野中，很难想象这些掌握着大量现金流的犹太人居然居住在乡村中，而不是在城市的华丽房屋中，真是让人感到奇怪。60;62; 在向导的引导和通报下，冯森和随从很快便进入了村庄，他甚至看到了几个突厥护卫，那副中欧混血的面孔和手中颇具风情的短弯刀让冯森印象极深。60;62; 这里应该是一个犹太村落，照理来说，犹太人是不准拥有土地或者从事土地行当的，不过这个时候法律执行得并不严，所以不少犹太人还是能在家门口种一种菜自给自足的。60;62; 沿途走来，冯森敏锐地观察到这个犹太村落妇孺的比例很高，很少能见到青壮年男子，估计都在外面跑商了吧。60;62; 下了马，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正站在小屋前等候，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犹太服饰，稍微有些佝偻。60;62; 看到了冯森到来，老人立刻向前迎了两步，双手合十不是向上，而是向前，一边说道：“欢迎你的到来，公爵阁下。”60;62; “你好，智慧的鲁本阿比。”向鲁本点了点头，冯森向他点了点头，“关于那为可怜的犹太人的问题，鲁本阿比，我一直想和你谈谈，只不过没抽开时间，我们尽量快地解决这个问题，你觉得怎么样？”60;62; 鲁本阿比咳嗽了一声，向着背后的小屋指道：“公爵阁下，请吧。”60;62; 小屋中的摆设很朴素，甚至有些穷苦，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银行家的屋子，在屋子的中央有一个火炕，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趴在地上，正在擦着火炕旁的花砖。60;62; 进了屋子，两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基本都是没有身份地位差别地对坐着。60;62; 鲁本阿比咳嗽了一声，将手放在椅子上：“我从可萨大汗的口中听说过你们唐人的事迹，他说唐人野蛮且残暴，刻意挑拨突厥的部族交战，消耗他们的人口，让突厥人永远做唐人的奴隶，而他和他的部族不堪受辱，这才逃到了欧罗巴，打下了一片家业。”60;62; “如果突厥人愿意老老实实在草原上放羊的话，我们并不愿意发动战争，但他们却从不愿意这么做。”冯森温柔地笑道，“而且，老阿比，一个蚂蚁睡在巨人的卧榻，难道就没想过巨人翻身的后果吗？”60;62; 鲁本阿比也笑了起来：“公爵阁下的拉丁语说得很好，很像罗马人，我们犹太人也曾经是罗马人。”60;62; “但现在已经不是了。”60;62; “是啊，很多的犹太兄弟都背弃了我们。”老阿比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在伊比利亚，不少的犹太兄弟变成了你们的兄弟，我们的兄弟已经很少了。”60;62; “所以你希望得到什么赔偿？”60;62; 双手合十平放在桌面上，老阿比笑着向冯森说道：“偿还300索里达的债务和1000索里达的赎杀金。”60;62; “可以！”冯森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会提出要我们的人偿命呢。”60;62; “可怜的家伙走了，他为他的愚蠢付出了代价，况且这样的事我们见多了。”虽然对冯森答应得这么爽快有些诧异，阿比还是回道，“最起码，这笔钱可以让他的家属好过一点，而偿命我们却什么都得不到。”60;62; “好，既然这一桩事解决了，我还有一个新的生意想要问问您做不做。”冯森架起了二郎腿。60;62; 老阿比的身体佝偻了几分：“什么生意？”60;62; “我现在领地发展需要钱，而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还倒欠了不少，所以我想要向您借31300索里达。”冯森开怀地笑道，“否则，我连还您的1300索里达都拿不出来。”60;62; 小屋中瞬间陷入了沉静，冯森在微笑，阿比也在微笑，接着鲁本阿比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站起了身，他双手啪的一声合十，上下摇动了两下：“公爵阁下，可别再逗我笑了。你想让我借钱给你来还我的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