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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热闹的。
行人来往，商贩叫卖，茶馆说书声，酒楼小二吆喝声，不时有孩童在街上嬉闹，借着行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陈幼楚走在街上。
静静看着。
心底倒是不免升起几分羡羡，她紧抱着怀里那坛芳茴酒，来到客栈门前。
今日她并不打算动身离开长安。
因为她还有东西要准备。
夜幕降临。
秋风轻拂。
夏日余威犹在，却也还是带着几分凉爽，这个时间点，家家户户吃完饭，大多会选择出来闲逛，陈幼楚……
自然也不意外。
草鞋踏过青石路板。
她逛了许久。
也买了许多东西。
例如：布匹，胭脂，茶饼……
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客栈，陈幼楚心满意足，她自然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花的银两亦不是许平妄给她的那些，买这般多东西，她有用处。
……
……
……
离宗的第二十一日。
行囊鼓鼓的。
陈幼楚牵着骏马。
正式启程。
她独自踏上回纯阳仙宗的路途，但并不是按照来时的路回去。
……
离宗的第二十二日。
赶路，无事发生。
……
离宗的第二十三日。
赶路，无事发生，离了长安界限，踏进定西郡。
一路向南。
……
离宗的第二十四日。
落雨。
不好赶路，只能在定西郡的小城镇里停留，但，遥望某个方向，陈幼楚神情期盼。
……
离宗的第二十五日。
依旧落雨。
有些等不住。
很是煎熬。
陈幼楚决定找东西将行囊盖住，自己穿上蓑衣，冒雨前行。
……
离宗的第二十六日。
再度南行。
离了雨云。
终见阳光。
四周景物有些莫名的熟悉感，陈幼楚没有停留，依旧赶路，顺带，还捎了两名被抛弃的孩子。
嗯……
此事，应当算是顺手为之。
……
离宗的第二十七日。
那俩孩子送去了上个城镇的应天府。
如若有人愿意收养，自然是最好，如若没有，那也无关己事。
毕竟，不顺手，便不为……
莫理身后事。
陈幼楚想着，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无情，但，也的确是按照上仙所言的，在做着自己的行为。
应当……
算是对的。
陈幼楚不太确定，也不太放心，毕竟那俩孩子，一个看着才三四岁那般大。
算了算了……
上仙怎么教的？
回想回想。
对！
莫理身后事！
陈幼楚收回心神，四周景色越发熟悉，远远遥望前方，似是已经能望见房屋，再前行，那高大的木门静静伫立，其上还刻着三个大字——
清泉县！
“回来了。”
轻声低喃，心底漫着几分紧张，其实离开也不过数月时光，可还是感觉自己像是跨越整个春秋那般久远，陈幼楚深吸口气。
“没事没事，这次回来是为了看看娘亲，上次前去仙宗都不曾与她好好道别……”
陈幼楚说着。
迎着夕阳余晖，她手握缰绳，轻掸了下，骏马加快些落蹄的速度。
“更何况，自己这也是回家。”
“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是回来几日，跟娘亲过过日子，没关系的。”
“自己现在是纯阳仙宗之人，那些个夫人们还能对我做些什么呢？”
“没关系的，没关系。”
“真的，不用怕。”
自己给自己打气。
脑海却还是不免浮现几分从前那悲惨情景，胸口像是有股气息在翻滚升腾，她话锋一转，那声音漫起几分冷淡。
“我手上有武器。”
“若她们欺辱我，必不会像从前那般，再对她们俯首。”
“我可像那日山匪营寨，剑斩她们。”
陈幼楚点头。
她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很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
哦对，先讲道理。
不听道理，便提剑诛之！
目光寒下几分，她低头看眼自己的手臂，曾几何时，自己身上还满身淤青，在陈家亦是受尽苦难，现在……
她想告诉陈家。
自己再不是当初可肆意拿捏之辈！
陈幼楚驱马前行。
背影与夕阳下有着微弱的朦胧感。
漫着坚决。
孤寂！
或许，连陈幼楚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心境已经变了，这改变正潜移默化侵蚀着她的心神，像是种子慢慢刺入土壤的根须，等待破土之日。
牵着骏马。
走在熟悉街道上。
来往行人似是对她还有印象，皆驻足多看两眼，发现想不起来后，才是收敛心神，重新迈步。
陈幼楚穿梭人群间。
很快。
她到了地方。
那是座府邸，毕竟陈家乃是清泉县有名的财主，自然要将居住之地弄得富贵气派些，若不是因朝堂对当地财主建房有着规矩限制，凭这陈家老爷的脾性，说不准会将府邸弄得更为奢华些。
“什么人？”
门口的护卫拦下陈幼楚。
“纯阳仙宗弟子，陈幼楚，回来探亲。”
陈幼楚报上身份。
没半分犹豫。
“仙宗弟子？！咱们这什么时候有过进仙宗修行的人了？”
“你傻啊，几月前仙宗招徒，咱们府上不是有位老爷的私……额不，是老爷疼爱的女儿被选上了吗？这是咱们府的小姐啊，你居然还不认得。”
有名护卫没反应过来，但另外那名护卫却是记性很好，他点提着，很是殷切的将陈幼楚领进门，顺带把她手中的缰绳取了去。
“小姐里边请。”
“您回来的突然，老爷肯定会很惊喜吧！”
“毕竟老爷他平日可常念着你呐！”
护卫讨好谄媚，目光偏移时，还对另外那名护卫使了个眼神。
大致意思……
是在说对方当真没眼力见？
陈幼楚观察到了，但她没有说话，她从前就明白这世道的残酷，始终都不曾忘却。
顺着石板路，这感觉熟悉又陌生，越是深入，越有莫名的压力感，望见那熟悉的假山池塘，回忆如奔腾江河倾斜。
还记得——
从前有一次。
自己悄悄来前院玩闹，却被大夫人捉住，她让自己游过池塘，去假山里边帮她找找东西，自己不愿，可被几个人架着扔进了冰冷的池水。
那是个冬日。
那围观者的嬉笑，此生难忘。
陈幼楚的手紧握了些。
再往前，那间屋房，她记得，那是大夫人儿子住的地方，有次对方醉酒，自己经过此地，被对方抓住，差点丧失清白。
还好当时娘亲……
娘亲……
若当时娘亲不来，或许也不会被那畜生欺辱，可若她不来，自己又会被玷污。
两相难顾全。
却是心中难抹的伤痕。
自己与娘亲在这陈府就像是可肆意拿捏的牛马，没有丝毫人权，亦是不曾拥有任何自由。
手心传来钻心痛楚。
溢出些血来。
“小姐，到啦。”
“您先在前堂侯着，小的这就去通报老爷。”
“您先喝喝茶。”
护卫嬉笑着。
陈幼楚却是面容冰冷。
她回过神。
依旧没有言语。
走入那从未踏进过的厅堂。
脊背挺直，光明正大，昂首挺胸，以人的名义，陈幼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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