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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幼楚记住了。
莫要逞能，莫要将自己置身险境，莫要与人争斗，学会以理服人。
这话可真是矛盾。
寻常时候岂会刻意找人斗勇，与人斗勇时，又哪儿来讲理的机会？
好怪……
可，又好像，不是那么怪？
上仙说，‘杀完恶人后，莫理身后事’，后边又说‘不建议与人争斗，要学会讲理’，话题跨越很大，可以说是毫不相干，但又隐隐有条线在牵引。
细细品味。
若有所思。
陈幼楚恍然。
她好像明白上仙这番言语的意思是什么了。
恶人可杀，但对非大恶之人，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给对方改过自新的机会。
此为讲理。
诱导对方回归正道。
明辨是非，善恶分明！
这是上仙对自己的期盼！
不过……
脑海浮现那位还静静坐在厢房里的小女孩，陈幼楚眉眼低垂。
轻声呢喃：
“莫理身后事么？”
神情泛起几分犹豫，心底有个念头，是方才上楼时便有的，可因这话，她不知自己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欲言又止。
“在想什么？”
“没什么。”
陈幼楚摇头。
“当真？”
许平妄再问。
他有些无奈。
这丫头，都差将心事二字写在脸上，竟还说自己没想什么。
看来……
还是有些拘谨。
这点，日后得将她更正，虽说是收她为徒，但并不希望，两人相处有太多间隙，疏离感。
嗯，最好，她能像自己似得，在师父面前上蹿下跳。
这般，才会舒服些。
不那般的累。
等等，何必日后呢？
现在不就可以引导么？
“想说什么就说，不必那般拘束自己，又没外人在此。”
“啊？”
陈幼楚愣住。
大大的眼睛写满不敢相信。
没有外人在此！
没有外人！
上仙说没有外人诶！
那自己，原来已经被上仙看做内人了么？！
呸呸，什么内人？
“可，可，可是，弟子要是说了，上仙会答应嘛？”
“那得看是什么事了。”
许平妄微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会不会答应呢？”
“嗯……”
陈幼楚还是很犹豫。
毕竟，自己想做的事，似乎有些过分。
上仙他，应当不会答应的吧？
陈幼楚想着。
但，还是决定试试。
像是在壮胆，她深吸口气，鼓起勇气，道：
“弟子想将那妇人的女儿带走。”
“带走？”
许平妄问道，“带去哪？”
其实是知晓陈幼楚想将人带到哪儿，可还是故意没点明。
“带，带，带……”
陈幼楚声音小了些，底气不太足，“带回仙宗，可以嘛？”
“……”
许平妄笑而不语。
“那就是不可以了。”
陈幼楚微微抿唇。
就说吧，上仙是不会答应的。
唉~
“走吧，那妇人已经走了，你既然不想再接着看下去，我们也不必再跟着她了。”
“可，上仙，真的不行嘛？”
陈幼楚还是想争取争取。
“不行。”
许平妄摇头，虽说，他本就心软，见不得孩童如此凄怜，但，世间疾苦之人那般多，他又如何能尽数顾全呢？
这本就是矛盾之事……
“勿怪我铁石心肠。”
“我也曾悲悯世人。”
“但，你我皆非圣人，顾不全世间疾苦，修行道，眨眼桑田沧海，你若真起了如此悲悯之心，我劝你尽早放下。”
为打消陈幼楚的念头……
许平妄如此言语。
他不抗拒陈幼楚做那些善事，但他不会让陈幼楚走上大慈大悲的渡人之道，因为，他有位好友，死在了此道上。
被挫骨扬灰。
尸骨无存。
“上仙，弟子，弟子没有这么想。”
“希望没有。”
许平妄神情很认真。
他追忆着。
若非那时偶然路过那村子，瞧见好友衣物穿在一孩童身上，还有好友的法器符?在村民手中，自己怕是到如今都不会知晓好友身亡。
如若好友能活到至今，大概，真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可惜……
“走吧。”
“去哪啊？”
“你想去哪？”
“嗯……”
此番事结，耽搁了不少日子，陈幼楚觉得，自己该接着上路，前往长安，可自己的马还在萧笛那村子里……
虽说从此地去长安，路程还近些，但，那马很贵的，就这么抛了，自己可不舍得。
“上仙，可不可以，先送弟子回萧笛那村子啊？”
“你说的是那与你一同上山的孩子？”
“嗯嗯！”
陈幼楚连连点头，她解释道，“我的马还在那，三两银子呢！”
“……”
原来是还惦记着去长安买酒。
这丫头……
自己本来还打算直接带她回宗行拜师礼。
毕竟大夏当今女帝好像有些脑抽，将自己的画像发放给大夏全境官员，也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
但……
不管女帝是想做什么，许平妄认为，这应当也不是什么好事，十有八九会很麻烦。
自己若是跟去长安，怕是刚到长安，便会被身处皇宫的女帝察觉到。
不过……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罢了罢了，既然还想去长安买酒，便由她去吧。
既来之，则安之。
“上仙，可以嘛？要是觉得太远，太麻烦，弟子自己回去也行的。”
“这事，可以答应你。”
许平妄微笑。
他伸出手，抓住陈幼楚的手腕，这次，倒不是身化流光，毕竟路程有些远，嫌麻烦。
所以……
他取出符?。
法力催动。
眼前所有都于此刻模糊，再清晰时，他已带着陈幼楚，回到破旧村落中。
“好快……”
陈幼楚现在有些晕眩。
她扶着自己的脑壳。
这是头次经历万里缩地符的后遗症，问题不大，歇会便好。
许平妄扶着她。
耳畔。
却忽而响起话语。
“仙人！”
“真的是仙人！”
“萧笛那小子说的还真没错，前几日他真带仙人回来了。”
有农耕回来的村民目睹两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街上。
手里的锄头都差些没拿稳。
他连连惊呼。
引得不少人探头观望。
嗡嗡低语声不断，他们谈论着，许平妄对此见怪不怪，可并不喜欢这种被人围着谈论的感觉，索性挥手施展术法，身形便如烟般消散在村民眼中。
“这就是仙人吗？来无影去无踪！”
村民们瞠目。
虽说，朝堂官员大多为修行人，他们也偶尔会与朝堂负责清点人口的官员打上交道，但，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而且还目睹仙人手段，那可真是太稀奇了！
“小笛子可真是出息啊，早知道前几日，他找我上山救人，我也帮帮忙了，说不准还会被仙人赐些法宝呢！”
“小笛子可真不厚道，他要是将仙人带出来，我还至于不相信嘛？”
“时也命也，可能就是没仙缘吧……”
“……”
萧笛身处叔叔家的新房，帮陈幼楚给马匹喂着干草，外边言语隐约传来，他本情绪低落，却眼底泛起些亮光。
仙人？
幼楚姐！
连忙抛下干草，萧笛跑出院门。
却呆呆愣住。
“幼楚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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