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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处心积虑的谋划，将计划的每一个步骤都脚踏实地的完成。
他背叛了临仙岛，剥夺了他人的道基，屠杀了万千生灵，甚至把自己都拿去与那恐怖的存在做交易。
他甚至都已经成功了！
但却有一个人，在他享用胜利果实的下一秒，就轻易遏制住了自己的喉咙。
还用那极尽讽刺的笑容告诉自己，他所做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可笑。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所追求的所有都是虚妄。
眼前扼住自己喉咙的少年，就是这个绝对！
而李南石等待着他破镜，等待着他摘取自己胜利的果实，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因为他不想孟乾死的那么轻松。
唯独一死，无法平复李南石而今愤怒的心绪。
他要用自己绝对的实力，来击碎孟乾所有的执着。
正如姬昌盛一般，在知晓自己的执着，只不过是他人随意拿捏的一粒沙土之时，姬昌盛也便心如死灰了。
孟乾，也难逃此劫。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孟乾无法回答李南石的话。
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听着李南石的叙述。
“其实，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将你一剑斩之，仅此而已。”
“但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假使你真这么轻易的死掉了，于我而言，念头便不通达了。”
“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但恭喜你，你的存在让我觉得，有时候麻烦一些，也未尝不是什么好事。”
“至少看到你现在这副可怜的样子，我会很开心。”
李南石又拍了拍孟乾的脸庞，笑容却渐渐黯淡下来。
他们的身形陡然飞至更高处，直至远离血气浓厚的长生台，直至向下俯视时，能看清盛京城的全貌。
那仍然是一座肃穆威严的都城。
万千邪魔，却逐渐被临仙岛的弟子、与盛京不计其数的武夫围困住，似乎要形成反攻之势。
这场邪魔的肆虐，似乎就要落下帷幕。
“很少有人能惹怒我，你是少有的那一个。”
李南石又在孟乾的耳边说道。
“我这个人呢，有一个小嗜好，就是喜欢观察众生百态。”
“因为我几乎都已经超脱于所有人之上了——这让我自己都活得有些不真实。”
“但看着这世间万千生灵，他们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却都能让我找回我自己所失去的人性。”
“所以我很喜欢他们——因为他们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但是你的出现，让他们都不复存在了。”
孟乾惊恐地看着李南石，大脑被恐惧所占据，他几乎很难从中再提取什么有用的信息。
只知道，李南石……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强大更多。
“我不记得他们的名字，因为这对我而言不重要。但我却发现他们都死了，这对我而言很重要。”
“孟乾，你不觉得不公平么？”
“你只有一个人，想要满足自己一生的执念，强行突破到贯灵，脚下却要踩着千千万万，黎明百姓的生命——这很不公平啊。”
“这盛京城几十万的百姓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鲜活的人生。他们每一个人，都还肩负着自己社会身份的责任。”
“但却只因为一个人的一己私欲，便要因为一场无妄之灾，而丢掉自己最宝贵的生命……”
“凭什么？”
孟乾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修复了些许，他扯着自己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地回答着：
“就凭——我有这个能力！”
李南石听到他的回答，却只是笑了：
“对，你有这个能力。”
孟乾愣住了。
他本以为自己的反驳，会遭来无尽的折磨，却没想到李南石只是轻描淡写的认可了他这句话。
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止你有这个能力，我也有。”
李南石点了点头道，“你只有入海境是么？那或许无尘也有、左易也有、苏不语也有。那张三也有，温善和就更不用提了。”
“你们都有这个能力，所有修仙之人，临驾于凡人之上的人，都有这个能力。”
“对么？”
孟乾强撑着镇定，继续嘶哑道：
“当然！”
哪怕他不明白李南石到底想表达什么。
“不止临仙岛，九州之上，还有其他七个同样实力的宗门，为首之中，还有‘山海楼’的存在。”
“所以啊，我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孟乾挣扎道：“什么……”
“为什么仅凭着这些‘少数人’，就能够执掌万千生灵的生杀大权呢？”
“就凭你们是修行者，有着参悟天地，释放威能的修为么？”
“还是不公平。”
“这世间，大多数人，都不过是平民百姓罢了。他们没有纵横天地的能力，却有着偏安一隅的快乐——而这大多数人，却要因为少数人的错误，面临突如其来的死亡。”
“只因我们少数人，有着这通天的力量。”
“这才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究竟错在了哪里，又不公平在了哪里。”
“问题就出在这力量上。”
“……”
李南石看向沉默的孟乾，继续说道：
“这份来自‘天道’的馈赠，让你们修仙者脱颖而出，拥有了凡人无可匹敌的能力。但你们同样也是人啊，不可避免地会增生自己的私欲。因此，同样也因为馈赠，让你们之中出现了如你一般草菅人命的败类。”
“我不否认修仙者中，也许大多数人都摒弃着繁杂，不问世事，一心向道，只求成仙。”
“但总会出现一两个如你一般的人，污浊了整条仙路的纯净。”
“正如煞气脱胎于灵气之中，被负面情绪沾染的灵气，将人尽数侵蚀，又把他转化为了邪魔一样。”
“只因为少数人的恶念，却使得整个天下都为之赔罪……”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
“毕竟人人说要成仙，却人人都只是走在这条不知尽头的仙路上——都还只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
“只要这条仙路还在，只要这份力量还在，就总会有寻找捷径、不顾生死的人，犯下滔天罪行。也总会有被恶念侵蚀的人，堕落成邪魔。这都是不可避免的。”
“而在看到你费尽心力的谋划完一切，只是为了你妄图破镜的意图时，我忽然明白该如何将你这种人扼杀于摇篮里，又如何让获得天道馈赠的人，不去侵扰黎民百姓了。”
孟乾见李南石的神情愈发平静了。
就好似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不可动摇。
“我要斩仙。”
李南石平静道，
“我要让世间再无超脱凡人的力量，让天下再无‘超凡’的因果。”
“无论那是邪魔，还是真仙。”
“我要——”
“斩断你们脚下的，这条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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