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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北河市’的大概方向,一定是雾都的东北,饶是过去千万年的岁月,地理位置兴许会有所偏差,但绝对不至于南辕北辙。
但哪怕知晓了两座城市的大概方向,想要找到那被大山掩埋的‘北河市’仍然是大海捞针。
这去往东北的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座山,李南石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寻找到沧海一粟。
若是没人亲眼见过那‘北河市’,饶是再怎么麻烦,李南石也一定会地毯式搜索过去。
但如今有人确切见到过那座未被腐化的城市,这一切麻烦也便都自行省去了。
那老人似乎也很有这个意愿,在他交代完‘家园’内的诸多事项,以维持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家园’能够保持稳定运行后,便也跟着李南石一同向‘北河市’的方向急行而去。
初入深渊之时,李南石其实并不算很急。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在漫无目的地寻找,他不知那目标有多远,不知何时才能触碰到它,所以才并不着急。
但如今,那目标已经在渐渐向他靠近。
他原本平静的心绪,也终于变得躁动起来。
这是一种莫名的情绪。
它由激动、不安、焦急、迷茫所交织着。
激动是因为那曾经遥不可及的愿望近在咫尺。
自在盛京城明确了自己的愿望后,李南石就一直为此而努力着。
他本就是从漫无目的中一点点寻找到的方向。
就像最开始,他只确立了想要断仙的想法,却从来没有如何去实行的头绪。
往后的日子里,他前往了中州,见到了开源境的老祖,会见了纪元,寻找到能让仙凡两全的方法,并在此期间认识了‘世界’——他等待着张三所说的‘契机’,并一步步走到了当下。
如今,前路一片光明,他只需按部就班地将一切都解决,让这个世界重新走上正轨,再与姐姐一同前往那新世界中,享受无边的二人时光便好。
那样的未来让人无比希冀。
不安源于,不知前方究竟还有什么会等待着他。
‘世界’断定的忠告,仍旧在他耳边时刻徘徊着,这不得不让他的心弦时时刻刻地紧绷着,去面对即将到来的‘意料之外’。
焦急使他迫切希望结束这悲哀的一切。
被邪魔所奴役的人们,时时刻刻饱受挣扎与苦痛,他们自生下来就成为了供邪魔取乐的养分,被邪魔乐此不疲地剥夺一生的自由。
只有彻底断绝灵气的根源,才能让邪魔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人类有着逃脱既定宿命的可能。
迷茫则是因为,他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得到解答。
在姐姐逝去的这段时间,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遗忘的记忆成了李南石无法解开的心结,他想要知道自己过去发生了什么,是藏在暗无天日的深山中不问世事,还是发生了什么冲突导致失去记忆……
但相比于断仙的道路,这更让他摸不着头绪。
万般杂念萦绕在李南石的心头,这让他一路上都沉浸在各色情绪之中,只顾着在这扭曲的空间中始终向着终点前行,而忽略了身旁的钟铃和老者。
老者的目力极好,饶是在千篇一律的荒芜之中,也能找到他曾偶然间闯入的那座深山。
“我当时误入到那山间,滑落到一处洞窟之中,这才发现了那座被掩埋的城市。”
老者为李南石指明着一座漆黑深山的方向。
那大山看起来平平无奇。
就与这一路上的其它山峦没什么区别。
但老人就是能一眼将它认出来。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南石问。
“因为我来过啊。”
老者回答的理所当然。
但他的语气,却出现了轻微的差异。
如果说原本他和李南石交谈,还带着几分客气,来到这座普通的大山后,他的语气只能称得上是‘随意’了。
“你果然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李南石笑了笑。
他并不在乎这老者是否会对自己不利。
正因为他有恃无恐。
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已经站在世界之巅。
开源、天魔、真仙……
除了那至高的天道之外,没有谁能奈何得了自己。
他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一切有关于自己的阴谋诡计,在他这无敌的实力面前,都不过是可笑的虚妄。
他不揭穿这装模作样的老人,也充其量只是想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明明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了,何必明知故问呢。”
老人喉间的声音显得愈发年轻。
“不装了?”
李南石皱了皱眉,这年轻的声音实在太过耳熟。
“我本来也没在装。我自认为我露的破绽已经足够多了,你若是没发现我的异常,那我就该怀疑你的智商了。”
李南石指挥着钟铃,落于山脚之下。
那老人自觉地从‘自在如意’的剑身上着地,看着李南石,笑容显得愈发意味深长。
“章瑜。”
李南石眯起了眼。
“你果然认识我。”
那老者只耸了耸肩,黑色的雾气自他苍老皮肤下的每个毛孔中逸散而出,待周身的黑气彻底散去,他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貌。
那就是章瑜,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章瑜的恶念。
“一个心魔所建立起的人类‘家园’,还真是稀奇了。”
章瑜临死前曾提醒过他,他曾经将心魔排出了体外,如果李南石去往深渊之中,很可能便会遇上他。
“还好吧,不建立这么个地方,我又怎么才能在这广袤的土地上见到你呢?”
章瑜的恶念笑道,
“与其等咱们两个不知何时才能碰面,不如建立起一个足以吸引你目光的,特殊的居所把你吸引过来。很明显,后者要更为轻松一些不是么?”
李南石觉得有些恍惚。
这邪魔的口气,真的与章瑜如出一辙,若非他亲眼见到章瑜的肉身化为灰烬,他都要以为眼前站着的人真的是章瑜,而不是什么被剥离的‘恶念’。
“你想见我?怎么,这么想自寻死路么?”
李南石觉得有些好笑,他轻轻招了招手,长剑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中。
“真要见到我,也许对你而言是一种厄运。”
但那恶念,却只是淡淡摇了摇头:
“讲真……你别把我想的太傻了,也别把事情,看的太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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