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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萧朵鲁不说的第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有一种风牛马不相及的感觉“西夏如今的局势,太尉想必是清楚的”
他这不是一句问话,倒像在点明什么徐卫也毫不讳言:“当然”
接下来一句话,就让所有的人都失望了只听萧朵鲁不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来川,是奉我主之命,前来为宋夏双方斡旋调解”
徐卫自认还算是一个有风度的人,但听到这话立马就变了脸色斡旋?调解?我没听错?契丹人来替宋夏双方作和事佬?怎么着?你是想劝退我?
萧朵鲁不大概也料到自己的话会引起这种反应,当堂上几位官人都拿质疑的目光盯着他时,他仍旧镇定道:“党项人和契丹人多年的往来,这诸位想必是知道的我主西征后,也与西夏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此番,西夏天灾**不断,而西军又牵涉其,所以……”
徐卫冒着失礼的风险,截断了他的话:“尊使可知道起兵反夏的人是谁么?”
萧朵鲁不沉默片刻,如实道:“知道,李合达,昔年保护成安公主下嫁党项的shì从”他称萧合达为“李合达”,是因为萧合达“有口才,骁勇长骑射,乾顺留之,赐国姓”也就是说,现在夏主的老爹李乾顺在位时很喜欢萧合达,便将他留在了西夏,并赐国姓“李”
“那你知道成安公主的事么?”徐卫又问
萧朵鲁不这次沉默了好一阵,才勉强点头道:“也知道,成安公主嫁夏崇宗李乾顺,生李仁爱国破前夕,李仁爱请缨援辽,兵败而回,夏主决意降金,仁爱苦谏不听,悒郁而卒成安公主既伤国破,又痛丧,遂决食而死”
徐卫一声响亮的冷哼:“一个后生,一个fù道,前者请缨抗金,后者决食明志,这母二人当真令人钦佩然而,徐某失望的是……”
马扩知道太尉后头要说什么,赶紧抢过话头:“尊使,党项臣服于金,贵国缘何替其斡旋?”
徐卫倒也不介意,只听萧朵鲁不道:“党项虽臣于金,然乃时势所迫,这十几年来,与我主多有相助夏主既遣使持书至虎思乾耳朵,我主又岂能拒绝?”
徐卫听到这里大皱其眉,沉声道:“尊使,对你主,徐某是敬佩的在入觐之时,曾将你主事迹禀报我朝皇帝,天也是神往不已,誉为‘世之英雄’但此番,你来替宋夏调解,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党项人臣服于金,这是他家的事,我们管不了但其响应北夷号召,陈兵边界,挑起冲突,这便是与我朝为敌,徐某受天亲遣,坐镇川陕,岂能孰视无睹?”
萧朵鲁不无言以对,良久,才道:“恕在下多一句嘴,陕西光复不久,百废待举西军多年征战,折扣想必也不,太尉何必多惹是非?”
“怎么?西军连女真都不惧,还会怕党项人?既然作下这事,自当考虑清楚后果,这一点不消尊使bsp;萧朵鲁不又道:“此番西夏祸事不断,国力大损,想必也无力与贵国为难,还请太尉看在……”
“罢了”徐卫一口打断“尊使若是来作客,徐某及本司同僚欢迎之至若为党项作说客,那就免开尊口,此事容不得商量”
他态度如此强硬,萧朵鲁不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了,遂缄口不言徐卫见状,估计是心绪不佳,遂道:“今日谈到这儿”语毕,拂袖而去
萧朵鲁不见状,也只能告辞离开万俟?l对这事兴趣本来就不大,也站起身来,抖抖衣摆,背负双手离了花厅留下二张一马在厅上,好不费解
“奇了怪了,契丹人替党项人作说客?这是哪门道理?”马扩百思不得其解
张庆回答道:“不是说了么,党项与契丹有旧,而我方又积极与契丹联络,夏主遂遣人持书至辽,让大石代为周旋”
张浚此时质疑道:“我们跟大石才来往几回?夏主为何要请契丹人出面周全?”
“我也觉得不对,这未免太过牵强再说,萧合达是辽国旧臣,如今以复辽为号召起兵,大石居然派人来游说,让我们不要干涉西夏内政,这岂不等于断萧合达后路?大石没老糊涂?”马扩越疑惑了
“另外,在下觉得,夏主请辽主出面斡旋,这本身就破绽百出”张浚又分析道
张庆一张脸挤成一团:“这么说来,萧果鲁不没说实话?”顿了顿,疾声道“大尉为此事而怒,得赶紧去将这些情况说明”
三人同离花厅,到了二堂,入徐卫办公堂满以为太尉肯定暴跳如雷因为他起初认为萧朵鲁不此番来,肯定是带来好消息,哪知道人家是来和稀泥的
但三人一进去,却现徐卫坐在案桌后,满面疑惑见他三人进来,徐卫忙道:“你们来得正好,我怎么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头?夏主请辽主出面斡旋?这,这也说不通?”
马扩接过话茬:“正是,方才卑职等三人在厅上议论,也觉得此事漏洞百出,萧朵鲁不的说法值得怀疑”
而后,张庆张浚分别阐述了理由,徐卫综合分析以后,认定:“萧朵鲁不还有话没说”
“那何不再去寻他问个清楚?”马扩道
徐卫略一思索,摇头道:“不急,他自然会再来你跟他是旧识,这些日可多去馆驿,他但有要求,你只管应允”马扩应下
随后两天,马扩都在馆驿陪萧朵鲁不,或谈时局,或叙旧事,马充几次试探,无奈萧朵鲁不三缄其口,不得要领在两人的谈话,萧朵鲁不有意无意地打听川陕的近况诸如军队、士气、民心、财赋、战略,各个方面都在试探马扩是个实诚人,能说的,必坦承相告,不能说的,也明白无误地告诉对方,这是机密,并不打马虎眼
到了五月十八这一天,萧朵鲁不也当日徐卫接待他们的酒楼订了一桌席,向徐卫等宣抚处置司官员出请柬,邀请他们去赴宴,作是回敬徐卫欣然同意
“齐没有?”到了下午,下值以后,徐卫在宣抚司门口向张浚问道其实,萧朵鲁不请的,也就是当天接见他的五位长官此刻,徐卫、张浚、张庆、马扩都在,独缺了万俟?l,徐卫明明知道,却故意去问
张浚答道:“万俟判官说是身体不适,就不参加了”
“真是身体不适?”张庆冷笑一声那老儒肯定是不想跟我们这群人打堆,娘的,没他在,老倒还自在些
张浚笑笑,没有回答
“罢了,这种事不必强求,我们走”徐卫随口一句,便下得阶去,骑上了马
到了那家酒楼,店主东瞧见徐太尉来,亲自相迎,一路送上楼去其实虽然跨越千年,但徐卫觉得这个时代跟后世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这座酒楼,简直就是宣抚处置司公务接待的指定场所,而且同样的打,半年结一回当然,这是由他的“公使钱”支付
公使钱,其实就是公务接待费,放在后世,属于媒体口诛笔伐的“三公”但是在宋代,公使钱明确规定,这笔钱是地方长官的特别费用,主要用来宴请和和馈送过往官员,而且“公使钱得sī入”,也就是说,没用完的话你自己就收着
徐卫这个级别,公使钱每年都以万计,但光用来吃喝,肯定是用不完的所以,他有时候自己收了,有时候财政吃紧的话,也会拿出来公用,补贴军资和抚恤之类,反正也没人监督他
他读书时,曾学过,开头一句就是“庆历四年,滕京谪守巴陵郡”,这个滕京为何被贬谪?就是因为他胡使用“公使钱”,结果不幸被言官弹劾了公使钱虽然可以“sī入”,但你也没必要连老婆买脂粉也拿公使钱报销?
却说店主乐将一行官员引入萧朵鲁不包下雅间,人家早就到了好像约定好似的,萧朵鲁不带了四个人,这边也是四个人,刚好凑一桌
客人一到,萧朵鲁不就起身添酒,笑道:“日前受太尉及诸长官款待,今天在下也聊表心意”
“你这就客气了,你来者是客,哪有客人请主人的道理?”马扩笑道
“哎何必彼此?来来来,满上满上”萧朵理不手下一人劝道
添上酒,萧朵鲁不举杯祝道:“来请满饮此杯”
“干”徐卫一声喝,将酒吞下肚去
萧朵鲁不一连满了三杯,三杯喝完,他深吸一口气,对徐卫执礼道:“太尉,在此,容我赔罪”
“这话从何说起?”徐卫主动拿起酒壶给他满上,一边笑问道
萧朵鲁不正色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来,并非是为宋夏调解斡旋夏主,也从来没有请求我主出面游说日前虚言,惹太尉不悦,因此赔罪”
徐卫早就知道,因此也不奇怪张庆指着他的酒杯笑道:“空口白话谁不会说?都在酒里都在酒里”
萧朵鲁不也不推辞,满饮下去,张浚就势问道:“既非调解,那尊使此来是为了?”
“夏主确有书信至,但只提到了变故我主既知宋夏交恶,又急于探清局势,遂命我以调解为名,经西夏来川陕若非如此,怎到得了此地?”
众人恍然,原来如此确实,契丹来川陕,必经夏境,正值宋夏交恶,若大石直说派使者入宋,党项人必然不肯放行
徐卫闻言笑道:“既然你此来是为探清局势,那还有什么不明白,或者想知道的?”
“宋夏双方,在下已经知道大概却不知女真人现在……”萧朵鲁不问道
徐卫一指张浚:“这些事,你便要问张参议,桩桩件件,没有他不知道的”
张浚谦虚一句,便将近期以来宋金局势作了说明比如,金军大举南下攻襄汉,如今又因为西夏,西军干涉诸多原因,而主动提出停战,撤回了金国眼下,正兵攻击麟府
萧朵鲁不听闻金军大举南下时,不禁痛惜道:“可恨山川险阻,路途遥远否则,如此大好良机……”言下之意,如果大石及早知道消息,真该趁虚东征
顿一顿,他又对徐卫道:“太尉,前几日会面时,太尉提到成安公主和李仁爱,在下当时心委实愧疚想成安公主,不过一介女流,却以决食身死,也表达对大辽的忠诚李仁爱,乃辽之外孙,却能请缨出兵,抗击北夷,国破后,抑郁而卒诚如太尉所言,一fù道,一后生,尚且如此,我大辽勇士,若不思复国,有何脸面立于天地间?”
徐卫点头,表示赞许
“再说萧合达或许诸位不知道,在他起兵以前,其实就已经派过细作来西域秘密查访却因不熟悉情况,无功而返此事,我主也是事后才知萧合达受李乾顺知遇之恩,累官至夏州都统军,党项人对他,恩义不可谓不厚但他能深明大义,以复国为己任,举义反夏,真伟丈夫也他如今得到太尉支持,我又怎能断他的后路?”
萧朵鲁不说到jī动处,须皆动,英气凛然
“此次,我奉命而来,就是为了摸清局势,以备异日出兵东征”他这时,才道出了实情
马扩敬他一杯酒,而后道:“上次我受到你主接见时,他曾说担心两件事一是金国势大,无法撼动二是西夏为金之藩属,必不肯相助不知道现在,你主还担忧么?”
萧朵鲁不抿了口酒,思索片刻,点头道:“老实说,近年来,局势确实改观许多而我方也在积极准备金国已经不是无法撼动,可党项人也还是不可能相助”西夏,横在金国和大石之间,如果大石出兵东征,在没有西夏支持援助的情况下,恐怕能不能见到金军都是问题,毕竟,路途太过遥远,补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而且间还有茫茫的大沙漠
“我就有一点不明白,贵方既然矢志恢复旧疆,迎还故主,为何不作周密准备?听说贵国的都城距离金境有万里之遥从那里出,岂非空耗时间钱粮?何以不在边境重镇集结?”张庆将纠结了很久的问题问出来
萧朵鲁不无奈一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大石虽然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但其钱粮重地,都在都城虎思翰耳朵一带再者,为了避开女真人的锋芒,大石的军队和物资都远离边境,而且上次出兵,也略显仓促了一些,没有经过精心的准备这一两年,大石正着手解决这个问题
徐卫正琢磨一件事,不过他在犹豫要不要这样作良久,他眼睛虽盯着桌面,嘴上却道:“你方的难处在于,路途太遥远,补给困难也就是说,如果间没有一个落脚点,几乎连遇上金军都不太现实,对么?”
“太尉说的极是上回我父领兵东征,却在沙漠里遇上风暴和瘟疫,牛马病死过半,逼不得已,只能退回去而女真人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几次兵西侵,都无功而返”萧朵鲁不坦诚道
徐卫沉yín道:“现在西夏,正寄希望于金人的干预,想它襄助,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我有一个建议,不妨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
“太尉请进”萧朵鲁不道
“党项人臣服于金,从这一点上来说,就是你我的敌人尽管,辽夏关系一直还不错,大辽曾三次嫁公主于夏但想想成安公主,想想李仁爱,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徐卫含糊地说道
萧朵鲁不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假装不知,追问道:“还请太尉明示”
其实,张浚、张庆、马扩已经听出徐卫弦外之音心里头不禁暗猜,这倒也确实是一个法,一个切实可行的法,但关键在于,契丹人愿不愿意
徐卫一时不答,稍后,对张庆使个眼色萧朵鲁不看到眼里,忙道:“太尉只管放心,这整层楼,我都包了,还有我卫士把守,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便是传菜,也由士兵代劳太尉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徐点点头,暂时没有说话张庆虽然已经得到对方的保证,但还是不放心,亲自出去探视检查一番,这才回来示意太尉
“尊使,你主在西域立国,我丝毫不怀疑你们兵强马壮,士气百倍但要命的,便是路途遥远,无法补给所以,你们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一个缩短攻击距离的所在一旦有了,我想,也就是你们复国的时候了”徐卫认真地说道
萧朵鲁不却觉得他这都是些废话,这道理谁不懂,问题是,我们上哪儿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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