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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炖一锅鱼汤,起三分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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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之一道,先重招,后重道,练到极处,至于无招。

    无招而胜有招,乃臻武道化境,此时参YyAn,窥造化,格物而至知,到了这个境界,天地万物已经皆为招式,脱武入圣,谓之化凡。

    裴飞虎素来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生于门阀大家,采众法之长,已经到了化天下诸般武学为己用,融会贯通的境界,连那“无招”之境,也仅有一步之遥。

    然而,这一步,却是仙凡之别。

    诛恶将军裴飞虎今年已经七十有四,虽然素有威名,却也不过在江湖草莽之间流传,离那些名动七国的惊才绝YAn之辈终究差了一分。

    天道玄妙,差一分,就等若差了全部。天地间那些奥妙至理,人这一生,只在朝气升腾之时能够略微察觉,所以若不能在三十而立之前臻于“无招”之境,就再也无缘仙道。

    裴飞虎七十而不能至“无招”,就算以后终有机缘能够再进一步,也是迟了。

    由仙视凡,洞若观火;以凡窥仙,却如雾里看花。

    孙一剑二十八而“无招”,以后仅用两年时间就已入“化凡”,天才之盛,又哪里是那裴飞虎能够看得透的?

    所以他虽然知道天下第一刺客的厉害,却终究不信一步之遥真可仙凡两别,这才恬不知耻,满口满声承认了杀贼一事。

    就好像现在,他虽然看见捕鱼的老头挥手而灭火,厉害虽是厉害,却仍旧以为自己尚有一拼之力。再加上百余甲士和怀中的金刚符,鹿Si谁手就真的不可得知了。

    “怕什么?他不过T内真气足些,连孙一剑都不是我对手,于这老狗何惧?放开了胆子给我上,自有本将保你们周全。”

    看见周围甲士惶惶不安,暗失阵脚,裴飞虎寒着脸喊了一声。

    众人虽然害怕,闻言却都士气一震,想着将军神威,自然说话算话。X命既然无忧,哪有不奋勇杀敌的道理?

    “吠日之犬,也敢言勇?”老头背着手,慢慢转过了身子,他的脸隐匿在黑暗之中,仿若伺机的独狼。

    裴飞虎冷哼一声,一挥手,正要身先士卒,耳边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将军且慢。”

    “唔,唔?”一回头,看见一个疏眉淡目的黑脸小兵,他微微一愣:“何,何事?”

    “走吧。”

    “什么,你说什么?”裴飞虎侧了侧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将军,走吧。”那黑脸小兵淡然又说了一遍。

    “走?”裴飞虎此时已彻底怔住,他转过头,借着灯火,看见茅屋的门框边已经悄悄探出了两个脑袋,其中一个正是那画中的晋室公子。

    “贼人已如笼中之鸟,你这时告诉我要走?”他皱着眉极不情愿地又问了一遍。

    黑脸小兵抬起头,盯住这诛恶将军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神情极为郑重。

    裴飞虎看了那老头一眼,院中甲士已被撂倒数十,躺了一地,他眉头一蹙,却仍旧沉声道:“无妨,我有城主赐予的金刚符,可挡……”

    “将军!”

    话未说完,已被那小兵冷言喝断。

    裴飞虎打了个激灵,这才想起此人是刘知何派来保护他的高手之一。无奈看了那院子一眼,他极不甘心地叹了一声:“撤!”

    话音刚落,当即有人鸣金,甲士虽堪有百人,却个个令行禁止,不一会撤得gg净净,连院中那些躺倒之人也一并搬走了。

    尘埃落定,一切仿佛镜花水月,虚梦一场。

    林羡鱼、姬九想不到两人就此脱离险境,不由都对这老者身份极为好奇。

    老者朝两人微微躬身,轻声道:“两位既已醒了,不如趁着新鲜,等我去把那鱼收拾了。”说着也不等两人回答,自顾从檐下取了鱼,走到院中角落去鳞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俱都走到院中,朝那老者深深一揖,行了一礼:“多谢老丈救命之恩。”

    老者抬头深深看了林羡鱼一眼,又转眼看向姬九,笑着眯起了眼睛,眼角鱼尾弯弯,很是亲切:“你出生时我还抱过,现在受你一礼,也当得。”

    姬九一惊,喜道:“爷爷,你认得我?”

    老者呵呵一笑:“你跟壶儿长得一模一样,我自然认得。”他手中动作略微一滞,似在回忆,叹了口气,又接着道:“我姓林……”

    “姓林,那林伯……林如晦是你……”姬九眸子一亮,脱口问道。

    “老朽林如慕,如晦正是家弟。”

    姬九“啊”了一声,难怪自己对这老者天生有几分亲切,仔细一看,若不是他形容枯槁,还真跟林伯九分相像。

    “原来是林大伯,可是大伯,林伯他已经……”如慕如晦,如今只剩如慕一人,想到兄弟两人再无相见之期,她当时心中一酸,成串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

    林如慕身子一怔,片刻又恢复如常,摇头叹道:“风雨如晦,J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他为君子而Si,也算得偿所愿。”

    “可是大伯,林伯去了,你都不伤心么?”

    想不到林如慕听了哈哈一笑,道:“这有什么可伤心的?过些日子,我自可下去见他,重逢在即,高兴还来不及,伤心做什么?”

    “大伯你……”

    “小姐不必忧心,生Si有命,我已享年一百五十余载,却终究只能半步化凡,仙道无期,如今年月已到,我还剩三天寿命,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姬九张大了嘴,想不多这大伯竟已活了一百五十多岁,真是福寿绵延,又说些什么“化凡”、“仙道”的说法,到底是什么意思?

    思索未及,老者却已将鱼收拾好了,便要进屋舀些水来,开始清洗。谁料他走到哪,两人就在后面跟到哪,来回往复之间,颇有蠢意,林如慕微微笑着,有些无奈,却也十分享受这爷孙乐趣,一时慨然。

    姬九跟着老头来来回回一阵乱走,脑中思绪万千,想问的话却一句也没来得及问。终于盼着老头停下来洗鱼,正要开口,却已被人抢了先。

    林羡鱼举着水舀,微微倾斜,清凉的山泉水缓缓自边沿漏下。林如慕就着这水仔细清洗着鱼上的血W,心中暗夸这孩子的手很稳,水流不大不小正合他的心意。

    “你是壶儿收的义子,却不知叫什么名字?”

    林羡鱼一愣,这是老者第一次和他说话:“我叫林羡鱼,是义父给取的。”

    老者轻轻点头:“羡鱼?不错,是个好名字。不过,怎么却是姓林?”

    “义父是在林子里捡的我,所以叫让我姓林。”林羡鱼恭恭敬敬答道。

    “原来如此,我观你身无气运,想来还未曾修习武功,不过X子沉稳,却还难得。不过……就算没有习得武功,好歹该有些JiNg气流转,怎么你身上却一点也没有呢?”林羡鱼手中的水刚刚倾出一半,林如慕手中的鱼也恰好洗净一条,计算JiNg准,竟是分毫不差。

    “义父说我有病,是个活Si人,T内没有经脉。”

    林羡鱼手中的水依旧缓慢且均匀地流淌,林如慕拿鱼的手却突然颤了一下,原本刚好够用的水,现在却是短了一些。

    “你……没有经脉?难怪在屯留呆得好好的,却要突然跑到了这里,如此看来,你们果真是要去那个地方了。”清水用净,第二条鱼果然还未完全洗净,林羡鱼于是就到屋里又舀了一瓢。

    姬九喜道:“大伯,你知道祖地怎么走?”事到如今她才恍然大悟,爹爹说断云山里有一处特别的地方,我一看就会知道,现在想来,这深山老林里却有一座茅草小院,不正是十分特别之处么?

    “丫头莫急,你爹从小便由我指教武功,身为晋室最后一任太傅,姬氏故地所在,我自然知道。”

    姬九听着一惊:“原来是君父之师,孙儿姬九,拜见师爷。”说着她便起身,重新郑重行了一礼。

    林如慕也不阻止,自顾受了,却见姬九的小手不停拉着林羡鱼的K脚,模样颇为可Ai。

    连着拉了几下,林羡鱼终于拧不过,将水舀放下,也郑重行了一礼:“孙儿羡鱼,拜见师爷。”

    林如慕忙将两人扶起,连着说了几个“好”字,接着又转向林羡鱼,皱眉道:“你是义子,又非姬姓,以后若要登得君位,恐怕有人不会轻允。”说着,他语气一顿,接着道:“若要稳妥,不如娶了九儿,义子再兼君婿,该不会再有异议了。”

    话未说完,姬九已羞红了脸,师爷说话,却又不好反驳,只好生生憋着。

    鱼已洗净,生火热锅,再爆些葱姜佐味,小火慢炖小半时辰,一锅浓稠鲜香的**白鱼汤就已煮好。

    姬九T1aN着嘴唇,一连喝了三碗,直到肚子胀得圆滚滚一片才意犹未尽地放下。

    三碗喝罢,她却忽然感到有些头晕,晃晃脑袋,脸颊微红,竟好像有了丝丝醉意。

    “又没喝酒……怎么,怎么觉得头有些晕呢?”

    林羡鱼放下碗,r0u着脑袋,也觉得有些犯晕。

    林如慕瞧着两人窘态,哈哈一笑:“鲤鱼嗜酒,醉跃龙门,这醉鲤鱼正是你姬氏祖地特有的美味,个中奇妙,等你们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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