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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初秋,早晚都有些偏凉,除了出早摊的铺商走贩,大清早鲜有人出门。然而如今的屯留小城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活脱脱一派热闹气象,外人不知,定以为是有什么喜庆日子到了。
然而喜事不多有,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小城屯留今晨多了两个人。
两个自瞎子攀里走出来的活人。
姬了凡冷眼看着街道上热闹的人群,虽是劫后余生,他却没有多少喜悦的心情。
毕竟十年,十年生Si两茫茫,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十年前他离开的时候,nV儿不过六岁。
如今物是人非,街头林立的店铺有许多早已换了新貌,自己的nV儿……怎么样了?
他循着旧迹,拐过一间旧貌依存的臊子面馆,弯弯绕绕又穿过几条小巷,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急,身子却止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近乡情怯。
姬了凡十年未归,举止上有些失态也是正常的。他身后的青年却默然无语,静静跟随,并没有什么异态。
穿街过巷,虽不复旧貌,他却仍可勉强辨认。凭着记忆里的些许印记,他走到一条小巷门口,脚步却忽然慢了下来。
他记得,这条巷子后面就是他十年前的家。
自巷尾走出,举目一望,他却身子猛然一震,如遭雷击。
那间熟悉的破落小屋已经不再,变成了一座别致的小楼,家不见了,自己的nV儿……难道Si了吗?
他不可置信地朝那小楼打量过去,鼻子里能闻见浓郁的酒香,朝前快走几步,见檐下一面乌木牌匾,正写着“了凡居”三字。
他大喜过望,疯了般猛地扒开人群往楼内冲去,入得楼内,环顾一圈,放声叫道:“九儿,九儿,是你吗?快出来,爹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妙龄少nV已飞一般从二楼冲下,朝这大胡子望了一眼,微微一愣,继而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颤声道:“爹,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
……
了凡居是一间酒楼,虽藏于陋巷,却远近闻名。酒香名远,自然醉客不绝,时值正午,本来正是店中生意红火的时候,但今天却异于常态,早早地就打烊了。
二楼东厢,酒坛满地。
姬了凡和呆眼青年已经换了衣服,将头面收拾g净。姬了凡剃了胡子,将满头乱发束在脑后,如此一看,面容竟十分儒雅,与先前茹毛饮血的野人样差别颇大。他大口的喝着酒,似乎要将这十年里没喝的酒一齐喝回来。
“好丫头,竟有本事开起了酒楼,是不是想凭着美酒,把你爹我g回来啊?”一坛饮尽,酣畅淋漓,姬了凡用袖子擦了擦嘴,笑着问道。
旁边一个小姑娘身着绿绸纱裙,眉如弯月,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唇点樱桃,面如皎月,看着娇俏可人。听着说话,她将嘴一撅,脸上满是埋怨神sE,气鼓鼓道:“爹爹嗜酒如命,喝酒喝得连如花似玉的nV儿都舍得不要了,我若再不弄些酒来g你,别说十年,怕是三十年、一百年你也回不来。”
姬了凡老脸一红,心中却是剧痛,他虎目含泪,看着亭亭玉立的nV儿不胜慨叹。
十年前他他如往常一样提着酒坛四处乱逛,不知怎么的就闯进那片树林。那天夜里没有月亮,林子里黑幽幽的,他借着酒意迷迷糊糊爬上了一棵树,就此酣睡。谁想到一睁眼就发现四周白茫茫一片,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本以为此生必定困Si林中,想不到还有再见nV儿的一天。
一念及此,悲从中来,一行浊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九儿,爹不在,这些年苦了你了。”
“爹……”姬九闻言也是鼻子一酸,再多怨念,此时也都烟消云散了,她一下投进父亲怀里,在他肩膀上轻声呜咽起来。
哭了半晌,泪水才慢慢收住,忽然看见靠在窗边呆呆的青年,她低声问道:“爹,他是谁啊,怎么会跟你一起从林子里出来的?”
姬了凡一怔,这才想起来,一回来光顾着梳洗、喝酒,却把正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脸上有些讪讪,忙招手叫那青年过来,转向姬九说:“他叫林羡鱼,以后便是你的哥哥。”
“什么哥哥,我哪里来的哥哥……”姬九听着一愣,正要说话,却被一个声音打断——“羡鱼公子……似乎有病?”
众人都是一怔,这才想起来屋中原来还有一个人,朝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佝偻老者站在角落Y影里,神sE恭敬。若非他此刻说话,恐怕很少有人能够注意到他。
姬了凡拍了拍脑袋,不住叹道:“老了,老了,真是老了,怎么老把人都抛到脑袋后头去了。”他神sE微凝,忽然站起身来,朝那老者深深一揖,道:“林伯,这些年来,九儿多亏你照料。”
那林伯将腰又压低了几分,拱手向姬了凡回礼,道:“老爷走得太急,照顾小姐自当是我分内的事。”
姬了凡长叹一声,摆手道:“你怪我也是应该的,可是谁能想到那林子……忽然起了那等变化。”他见林伯不再说话,心头微松了些,这才转向林羡鱼,眸中颇有怜意道:“羡鱼,的确是身子不太好。”
林伯轻一点头,恭敬说着:“老爷既认了他为公子,有病,得好好治才行。”
姬了凡摇了摇头:“他是个活Si人,他的病,没法治。”
姬九一愣,奇道:“活Si人?他明明活得好好的,又怎么会是个活Si人?”
姬了凡轻叹一声,转向林伯,神sE变得复杂起来:“他虽活着,却与Si无异,活而无用,自然是个活Si人。”
林伯一惊,脚下一动,眨眼间已经来到林羡鱼身前,将手在他的腕上轻轻一扣,一道真气自脉门而入,本想溯经而上,却仿若泥牛入海,一去无踪了。
“他,T内无脉!”林伯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将林羡鱼的手放下,脸sE也不由变得复杂。
“T内无脉,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没有经脉?”姬九不解问道。
姬了凡与林伯对看了一眼,正了正身子,缓缓道:“没有经脉就是没有经脉,可能他幼时遭逢大变,T内经脉叫人给废了,也可能是吃东西吃坏了肚子,导致经脉全无。总之很可怜就是了!”
“真的?”姬九瞪着大眼睛,SiSi地盯着她爹,脸上表情分明说着,你刚才说的话我一个字也没有信。
姬了凡被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额头不觉挂了几滴汗。他轻咳一声,转过身去,假装去拿酒。
姬九哼了一声,又将脸转向林伯。
见林伯面不改sE,微微点头,她这才作罢。
“你是看他可怜,这才把他带回来?”
姬了凡微微摇头,默然无语,似在回忆,过了许久才缓缓道:“若不是他,恐怕我早就Si在了那片鬼林子里,哪里还有命回来?”
姬九捏着父亲衣袖的手紧了紧,有点疑惑,微微蹙眉:“爹,那林子里到底怎么了,他们都说那里边有宝贝,前前后后进去好些人……”
姬了凡本不想说,看着姬九黑白分明的双眸及略显固执的小脸,却终于还是不忍推辞,微微颔首:“宝贝倒是有,只是长得有些不好看。”
“不好看?”
“那是一口乌木黑棺。”
姬九吃了一惊:“一口棺材?”
姬了凡知道她的疑惑,提起坛子喝了一大口酒:“林子里的那些雾原是守棺的障眼法,想要寻宝,自得先有洞虚破妄的本事。那些人平日在光天化日之下都能鬼迷心窍,更别说在那鬼瘴蒙蒙的林子里了。是以后来Si得Si,疯得疯,等找到那棺材的时候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
姬九此时已被g起了好奇心,急不可耐问道:“后来呢?”
“后来?”说到这里,姬了凡微微一笑,似在自嘲,又似在庆幸:“狼多R少,宝贝虽然找到,却独有一份,自然又免不了一阵你争我夺。也有人趁人不备自去盗宝,岂料任凭是谁,只要碰到那棺材一点,立马暴毙于棺下,形状恐怖,不可言表。”
落语至此,本以为小丫头定会被吓得惊叫连连,谁料她非但没有害怕,反却抱了个空酒坛子在怀里,兴致B0B0,连叫继续。
姬了凡不禁莞尔,心想终究少年心X,竟把这一段惊悚往事当成故事来听了。如果叫她身临其境,恐怕现在早已吓得哭爹喊娘了。
轻轻拍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他只得无奈继续:“到了最后,那乌木黑棺前只剩下了两个人。那个人武功极高,你爹我不是对手,被他b着去开那棺材。本以为我将就此一命呜呼,谁料千钧一发之际,那漆黑的棺盖突然一弹而起,正砸在那人的脑门上,让叫我由此捡回了X命。”
说到这里,他扳了扳手指,喃喃道:“若没记错,那应是七年前。”
姬九正听得出神,虽是当故事来听,却仍为她爹捏了一把汗。听到爹爹最后终于化险为夷,那人遭了恶报,她一吐舌头,啐道:“哼!真是活该!”
忽又想到姬了凡先前说是林羡鱼救了他的命,不禁又存了几分疑虑。
正要发问,却已听见她爹爽朗笑声:“那么多人为夺这棺材争得你Si我活,可谁能想到,这棺材的主人还能从Y曹地府蹦回来。”
姬九瞪大了眼睛:“蹦回来?”
姬了凡笑而颔首:“正是羡鱼在棺材里一脚踹飞了棺材板,我才能侥幸捡回一条命。”
姬九如遭电击,瞬间从地上爬起,指着林羡鱼道:“他,他躺在棺材里?”
姬了凡见了nV儿窘态,反倒心情大好,他狠狠喝了一口酒,道:“他说自己在棺材里睡觉,一觉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姬九噘嘴道:“七年前……那就是一觉睡了三年,骗谁呢!”
林伯悠悠道:“江湖上有些人练gUi息功,走火入魔,一觉睡上十年也是正常的。”他眉毛一挑,接着又道:“说到睡觉,小姐你却曾一连在床上赖了七天,这才是真的能睡。”
姬九小脸一红,气鼓鼓道:“你胡说,我才没有一连睡七天!”
姬了凡摆摆手,示意多说无益,看着林羡鱼道:“他什么都不记得,自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躺到棺材里的,也自然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家在何方。因我是在林子里发现的他,就让他姓林,他刚一醒来就跟我一起被困在迷雾之中,还不如鱼儿自由自在,于是便叫他羡鱼。”
一言至此,他脸上突然神情一正,俨然道:“七年里,羡鱼跟我生Si相依,从今以后你们俩就是兄妹。”
姬九听了身形微微一滞,片刻又恢复如初,乖巧地点了点头,冲着林羡鱼甜甜叫了声哥。
林羡鱼从来没跟nV孩说过话,忽然被一个如此娇俏可Ai的少nV缠住胳膊,他脸上登时红了一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轻轻“嗯”了一声。
“小姐,你该歇中觉了。”随着一句轻柔说话,林伯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了姬九身后。
姬九微恼,好好的歇什么中觉,这岂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心里虽这么说,眼皮却不听话,不多时,已将头靠在林伯身上,沉沉睡了过去。
林伯见她睡了,这才看向姬了凡,道:“是……羡鱼公子带老爷您走出来的。”
姬了凡点头。
林伯摇头叹道:“老头子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从无仙缘,想不到临到h土埋到了脖子才又遇见这位……羡鱼公子。”
姬了凡道:“这都是命啊,若没有羡鱼,我也出不了那林子。”
“您不该出来。”
“我放不下九儿。”
“那些人怕不会放过您。”林伯的声音有些嘶哑,他将窗户微微挑开一条缝,了凡居外仍旧堵着满街的人。
“今晚我们就走。”
林伯点头:“白天日头太大,还是夜里走得轻快。赶紧些,凭老爷的本事,老奴再打打下手,应该走得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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