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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体温比别人高些。”
岑冥翳小声地开口, 有些犹豫又有些紧张, 好像突然被点名要求给自己的每块腹肌做介绍那样羞涩。
谢菱故作自然地点了点头, 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暂时放过了他, 不打算再继续讨论这样敏感的话题。
一阵大风突如其来, 谢菱缩了缩脖子, 两只手捧着放在面前, 呵了一口气:“好冷。”
岑冥翳轻轻皱了下眉,一把握住了谢菱的手。
他用掌心拢着谢菱, 谢菱其实没有那么冷,但是指尖的确有点微凉,跟岑冥翳稍高的温度相比, 就显得更凉了。
岑冥翳收紧了手心,好像要给她捂暖。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外面风太大了,你穿得有点少。”
谢菱心道, 她的兜帽还带毛,比起岑冥翳穿的两层薄衫,怎么也不算少吧。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岑冥翳的动作, 方才还一脸青涩害羞的岑冥翳, 这会儿却能十分自然地紧握着女孩子的手不放。
谢菱觉得他很有意思。
怎么会有人又纯情又老练, 总得有一面是装出来的吧?
谢菱又圆又清澈的眼睛弯了弯, 就能轻而易举摆出比岑冥翳更浑然天成的纯洁无辜。
“三殿下的手好像不够热, 我可以换个别的方式暖手吗?”
岑冥翳很快就听懂了。
他的表情局促不安了一会儿, 好像第一次被人夸身材好的高中女生一样面色通红、不知所措。
谢菱看着他, 几乎都要觉得他有点可怜了。
正想承认自己只是故意胡说的,岑冥翳握着她的手却动了动。
掌心牵引着她移向自己的腰腹,他别过头,脖颈连着下颌的线条绷紧,尽力稳住自己游移的视线不看她,掌心颤抖着,把她的手摁在了自己腰上。
“这样可以吗?”
他的声音还在努力平静。
谢菱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浑身的坏因子在躁动。
她轻声说:“衣服里面好像更热一些。”
岑冥翳愕然扭头看她,乌黑的眼珠都瞪圆了。
谢菱笑出了声,赶紧说:“我逗你的。”
她收回手的时候,手背在岑冥翳腰带上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像是某种装药的小瓷瓶。
岑冥翳随身带药做什么?
短暂的疑惑从谢菱脑海中划过,但很快放下。
谢菱说:“三殿下,我大姐姐应该已经回去了,我得去看看她。下次再找你吧。”
岑冥翳刚从她说“逗你的”之中反应过来,脸上的热度未退,听见谢菱说要走了,忍不住有点失落。
他有些呆住,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直到谢菱对他伸出手,才反应过来。
谢菱说:“计时?”
岑冥翳抿抿唇,让她在手背上点了一下。
谢菱唇角弯起,笑得很甜:“三殿下,下次见,很快的。”
这是谢菱的真心话。
现在情势这么乱,她越来越想加快这个世界的速度了。
岑冥翳听见这句话,好像又打起了一点精神,眼瞳直视着她,那目光温度很高。
“好。我在宫外有一处画楼,叫竹风院,你若是找我,随时可以到那里来。”
谢菱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她和岑冥翳分开,回了谢家。
谢华珏果然已经回到了府中,她的脸色果然还是憔悴,毕竟多日不曾休息好。但是眼神亮了起来,整个人比之前有精气神多了。
谢菱并没有上前去和她再说些什么,只是远远地看着谢华珏,两人相视笑了笑,仿佛都在今天重新认识了对方。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奴仆丫鬟口中,都常常隐秘地讨论着京城裸/男的那件事。据说那书生受了如此奇耻大辱,竟然不选择报官,只因收了几百两纹银,又知道自己考功名无望,干脆夹着尾巴逃之夭夭了。
今日谢父进宫,家里管得没那么严,谢菱没带环生,也没带其他奴仆,自己悄悄出门。
竹风院,听起来很幽雅,也很隐秘,很适合做点这样那样的事。
街边当铺吵吵嚷嚷,谢菱下意识地躲着热闹,绕到一边走。
当铺里却飞出一个人,是被踹飞的,横倒在谢菱身边,若不是谢菱躲得快,恐怕要被砸中。
谢菱暗叹自己果然非酋,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人砸。
躺在地上那人痛得面容抽搐,却还是挣扎着爬起来,似乎拼了命想逃跑。
当铺里大步走出一个人,在他勉强撑着身子爬起来之前,一脚重重地踩在了他背上,再次将他踩实了,侧脸砸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
踩在他背上的小腿胫骨修长,黑色的靴子裹着,结实有力,谢菱视线顺着上移,看清了眼前人,是徐长索。
徐长索目光如刀锋一般冷利,踩着那人,很快就有其他手下跑过来,将那人重重捆住。
徐长索眼神中含着不耐和冷酷,不经意地抬起目光,对上谢菱的视线,怔了一下,下意识松开脚。
眼神也变了,似乎有意放柔:“谢姑娘?”
谢菱浅浅笑了一下,朝他回礼。
指挥使执行公务,谢菱不打算打扰,就没多说什么,径自朝前走去。
徐长索却在身后跟了上来。
“谢姑娘去哪儿?我送你吧。”
谢菱惊讶地看了看他,又看向他身后的那个乱糟糟的场面。
“徐大人,那边不用管了么?”
徐长索没有回头:“剩下的,他们自己可以处理。”
谢菱一时无言,想着拒绝的借口。
徐长索又补了一句:“现在城里不安全。官府说是窃贼频出,其实是陛下在抓人,谨防被牵连。”
这些掌权者,怎么这么爱抓细作。
谢菱想了想,干脆坦言道:“多谢徐大人好意,可是我与三殿下有约。”
徐长索早就知道她与岑冥翳的关系,瞒他没有意义,他作为与皇家亲近的指挥使,自然不敢胡说。
而且,搬出三皇子,徐长索要是有眼色,也就知道他不适合同行了。
不仅不适合,还很没必要,难道皇帝会到儿子身边抓人?
谁知,徐长索听后,脸色紧绷了一瞬,似是被烈火灼烫了一下一般难受,竟是沉下声音,更坚决道:“请让在下护送姑娘。”
谢菱无言。她能拒绝么?对方可是指挥使,他有权跟着任何他想跟的人。
谢菱只好同意,心道尊贵的指挥使之能让尊贵的三皇子去打发了,等见到岑冥翳再说。
他们并肩而行。
看见谢菱去的方向,徐长索道:“谢姑娘是与三殿下约在竹风院?”
谢菱看了他一眼:“是。徐大人知道那个地方?”
“去过几次。”徐长索颔首。
名义上,那是岑冥翳在宫外的一个处理公事的场所,可岑冥翳身无公务,谁知道他在那里处理什么公务。
徐长索掌心捏紧,心中如被酸水侵蚀。
说来奇怪,他从小被教育,万事以皇家的利益为先,可那场中秋围猎,即便发生了八皇子暴毙那样的大事,也仿佛只是在徐长索心中燕过水面,轻点涟漪。
他冷淡而麻木地应付着一道道指令,看似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处理八皇子的尸体,亲眼看太子入狱,都不曾让他有一点的波动。
反而是谢菱趴在岑冥翳背上,两人的身影叠在一处离开的画面,反复出现在徐长索脑海中,让他心神不宁,烦躁不已。
那是嫉妒。
徐长索终于承认了,他对三皇子,的的确确就是嫉妒。
不仅仅是像最开始那样,羡慕三皇子还可以拥有跟心仪的女子平静相处的时光,而是完完全全地因为三皇子能“拥有谢菱”这一点,而感到刻骨的嫉妒。
他知道自己内心想做什么。他想把谢菱夺到自己身边来。
但凡是稍微想象一下谢菱与三皇子亲密的场景,他都像是要被毒液蚀穿肋骨一般难受。
谢菱到了竹风院,岑冥翳不在。
院里没有多少服侍的奴仆,大约岑冥翳并不常来。
谢菱到时,只看到一个一身青衣的清秀小厮,人倒是很机灵,看了他们一眼,马上将谢菱和徐长索请进院中,也不知道是认出了谢菱,还是因为认得徐长索。
谢菱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小厮甚至毫不避讳地打开了岑冥翳的书房,让谢菱坐在里面等,又对谢菱弯着腰陪笑说,他这就去通知三殿下。
谢菱点点头,任他去了。
小厮临去前,又看了徐长索一眼,温温笑了下,很快离开,脚步倒是麻利。
徐长索像门神一般杵着,一开始没有进岑冥翳的书房来。
这毕竟是皇子的地方,他懂得避讳。
但是风冷飕飕的,这书房里挂着的羊绒帘子都呼啦啦地往谢菱脸上吹,失去了保暖的意义。
谢菱就叫徐长索进来,把门带上。
徐长索挪动脚步,依言而行。
谢菱坐在岑冥翳的书桌边,桌上没什么摆设,有一个本子翻开着,里面全都是画,画得惟妙惟肖,很是灵动活泼。
其中有一幅一下子吸引了谢菱的注意,一只毛茸柔软的兔子,爪子上绕着红绳,颇为可爱。
这种童稚的意趣在文人的画中倒是少见,谢菱不由得认真多看了几眼。
外面响起脚步声,谢菱以为是那个小厮把岑冥翳请来了,倒是挺快。
可脚步走到近前,响起的却是陌生的声音。
“三殿下,你在啊?我还以为你今日在宫里呢。”
谢菱猛地一惊。
一旁的徐长索也皱起眉,紧张地握紧了刀鞘。
这是岑冥翳的友人?
谢菱不能让别人发现她在岑冥翳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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