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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咬下唇,从暖黄烛火到银白月色的交际线中走出来, 面庞被淋上清冷玉色, 眸中清润, 警惕的怯怯掺着不谙世事的勇敢,被高大青年从闺房中拉出。
谢菱提起裙摆,一只绣鞋踩上木凳, 在木凳上两脚并了并, 矜持地挪动了一下位置,又踩上书桌, 慢慢踏到窗沿上, 裙裾微晃。
因为她的位置变高, 岑冥翳原本拉着她的手变成了托着的姿势,他直起脖子仰视她,长睫颤了颤,喉结轻动。
谢菱一手放在他手心, 抬头看了眼月亮。
月亮如最璀璨硕大的宝石,遥挂于天际, 清辉幽幽, 似是戏曲里动听的前奏,马上要引出一段缠绵故事。
谢菱又低头看岑冥翳,故技重施地,轻轻让自己被咬着的唇瓣从齿间划出来,嫣红, 带着湿痕。
握着她的手果然紧了紧。
“小心。”岑冥翳低声说, 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扶她。
谢菱轻轻歪了下头, 仔细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在跳下去时假装弄错方向,直接扑进他怀里。
但,想了想,好像还是有点太刻意。
只能将这个计划暂时搁置。
她也伸出另一只手,悬在空中,似是等着岑冥翳来接,或许是因为高度差,她慢悠悠伸出素白掌心的动作,竟然有几分高傲。
岑冥翳把她两只手都稳稳托住,谢菱才轻轻跃下来,像一只翩跹的蝶,轻盈,裙摆飘动。
她不忘回头,把窗户关上,免得被人不小心看到了里面空空如也。
月夜宁静,闺房的主人已不在,只剩一只傻傻地跑来跑去的兔子。
“吱呀”轻响,木窗关上,布丁翕动了下三瓣嘴,焦糖色的耳朵动了动,好奇地半直立起身子,看向已无人影的窗边。
“我们去哪呀?”谢菱很好奇地问。
但其实,她心里并不关心,因为她知道,不管岑冥翳带她去哪里,总逃不过剧本里的那些事。
风花雪月,花前月下,干柴烈火……
谢菱已经暗暗跟系统要好了木偶剂,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如果岑冥翳真的今晚要做点什么,就让他去跟木偶替身做好了。
令谢菱惊讶的是,岑冥翳功夫很好,怀里带着她,就轻轻松松跳上了院墙,然后又稳稳落地。
她原本以为,像岑冥翳这样的纨绔皇子,定然是不学无术,没想到还有几分扎实底子。
她靠在岑冥翳胸膛上的时候,感到很坚实。
落地后,不远处有一辆轻便的马车,车厢很宽大,坐两个人绰绰有余。
看来,他们今晚要去的地方还挺有些距离。
此时他们已经在谢府的范围之外了,岑冥翳回头对谢菱道:“带你,去看一个东西。想必你会喜欢的。”
他神神秘秘卖关子,谢菱并不计较。
反而是见招拆招地迎上去,嗓音清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其实,三殿下不管带我去哪里,我都会喜欢的。”
岑冥翳呼吸一促,乌眸在夜色下闪动,似是深潭中被倒入某种蜜色的糖浆。
谢菱弯眸朝他笑笑,假装没有看见他神色中某个刹那没能掩饰住的冲动,无事发生一般,钻进了车厢内。
走剧情,走剧情……苏杳镜脑袋里只剩下这个。
剧本中,“谢菱”与岑冥翳私会的下一步,便是失身于他,而后怀上岑冥翳的孩子,并且在“谢菱”的生辰日那天,被岑冥翳送上一碗滑胎药。
从此,岑冥翳本性毕露,再也不在“谢菱”面前掩饰,可惜“谢菱”对这段感情投入的沉没成本已经太多,她心理上难以接受,最后甘愿沦为岑冥翳的玩物,被谢府发现,清扫门楣。
这可以说是苏杳镜在七个剧本中最不喜欢的一个。
主要是,演起来麻烦。
她实在找不到一个对风流浪荡子动心的理由,也就无法代入“谢菱”的情绪,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谢菱”会对岑冥翳那般死心塌地,除非——
马车帘子掀开,岑冥翳亦矮身钻了进来。
帘子又安安静静地垂落,马车车厢里空间虽然不算狭小,但也毕竟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谢菱乖乖地坐着,两手扣着放在腿上,手指缠缠绕绕,眼珠圆圆的,很清润。
她坐在正中间,岑冥翳身材高大,一钻进来,几乎就到了她面前。
隔着很近的距离,谢菱眨了眨眼。
岑冥翳和她打了一个照面,猛地一怔,维持着那个弯腰的动作,顿了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坐到了侧边。
他坐姿笔挺,宽肩窄腰,两只手微微攥着,放在膝盖上,颇有些正襟危坐的意味。
只是,他的耳垂有些微微的发红,至于脖颈有没有变红,他的小麦肤色不大看得出来,只是似乎比别处颜色要深些。
——除非,他是个段数不够的风流浪子,随便撩一撩,就会害羞。
这不至于叫谢菱爱他,但却能带给苏杳镜成就感。
奇怪的胜负欲增加了。
起码,成就感也是一种兴趣,苏杳镜慢慢地展开笑容,她想,对着这样的岑冥翳,她能演得更好。
马蹄?N?N声不断,谢菱为了自己的人设,还是托腮问了一句:“三殿下,我们今晚什么时候回去呀?万一,等会儿父亲找我,怎么办。”
其实,谢兆寅哪里会晚上找她。
至于其他仆从,没有吩咐,更不会进来。
岑冥翳没有犹豫,直接答:“寻常洗漱时间前,送你回去。”
倒像是早早就思忖过这个问题。
洗漱?谢菱算了一下剩下的时间,目光把岑冥翳从上到下瞄了一遍。
看来,这位三皇子时间不是很长啊。
心中暗暗吐槽着,谢菱面上却松了一口气:“噢,那就好,我还要回去喂兔子呢。”
“兔子?”
谢菱点点头,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形状,笑得可爱:“我养了一只兔子,看起来很甜很好吃……嗯,我是说,很甜美,漂亮,是只讨人喜欢的兔子。”
谢菱不确定,她是不是听见了岑冥翳的一声低低笑声。
马车里光线有些昏暗,她也看不清楚岑冥翳的表情。
但岑冥翳再开口时,声音却柔缓了几分。
“那只兔子,一天要喂多少?”
“兔子很容易生病的,要喂它吃新鲜的草,又不能带水珠……”
谢菱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些,好似一个对着心上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小姑娘。
讲到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聊了,却瞥见蒙昧的光线中,岑冥翳依旧偏着头看着她这边,似是在很认真的听。
仿佛他真的对那只兔子很感兴趣。
谢菱感觉到,马车一直在爬坡。
聊着聊着,速度慢了下来,似乎是要到了。
岑冥翳掀开车窗遮光帘朝外看了一下,月光顿时倾泻如许,映照在他的侧脸上,让那张线条凌厉的脸也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他把帘帐束起,回过头,就对上谢菱看着他的目光。
岑冥翳似是本来有要说的话,但莫名噎在了喉咙里。但他嘴已经张开,总不能露怯,似是没话找话一般,说了一句:“今夜月色很好。”
谢菱心中没忍住,化用了一句名诗,托腮道:“今夜我不关心月色,我只想你。”
最后一个字,她的发音轻忽缥缈,暧昧不清,叫人似乎听见了,又似乎只是错觉,就像之前岑冥翳的那一声低笑。
马儿嘶鸣一声,马车勒停,谢菱趁着这个空档,轻盈地越过岑冥翳,先下了马车。
原来他们在一座山顶,伸出的岩壁如同一条长舌,底下是郁郁葱葱的山林,视野开阔,但并不叫人害怕。
月光轻柔地铺满了这片天地,盈盈地悬挂在天边,天上星子闪烁,银鞍白马轻轻甩尾,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过了好一会儿,身后才有了动静,岑冥翳从马车上下来,站到谢菱身边,目光频频地看向谢菱,几个深呼吸。
察觉到他快要开口问,谢菱忽然踮了踮脚,指向天边一颗明亮的星星:“啊,那是织女星!”
她转头看向岑冥翳,惊喜道:“三殿下,你是特意带我来拜织女星的吗?”
今日是乞巧节,有拜织女星的传统,不过京城大都高门大户,许多官宦人家的女子也就是在府内遥遥拜一拜天地充数,不会特意去寻着织女星来拜。
谢菱能这么清楚明亮地看到织女星,当然很高兴,揪着岑冥翳的衣袖蹦了蹦,然后合掌许愿。
一般,女子在乞巧节对织女星许愿,都是祈愿自己能眼明手快,能干多才,谢菱没有这方面的诉求,因此她只是两掌合十,做个样子,心中却空空。
她闭上眼,没多久,察觉颈后有些动静,似乎是谁的手指在轻触。
谢菱惊了一下,心道这位三皇子胆子不小,玩得也是够开放。
这里可是幕天席地,岑冥翳动她作甚?难不成岑冥翳想在这里就……
一阵暖意从身后披在肩上,谢菱睁开眼,发现岑冥翳方才只是将一件披风罩在她肩上,而且,用来系带的两根流苏垂在她身前,岑冥翳也没有去碰,只规矩地,等她自己系好。
“夜里风凉,山上更冷。”岑冥翳低低解释了一句。
谢菱心中嘶了一声。
甚至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怎能这样揣测他人?
她系好系带,注意到岑冥翳左右看了看,似乎在观察时辰。
谢菱只以为他在计算回去的时间,并没有在意。
结果过了不久,天边几点星光忽而坠落,从谢菱眼前划过。
谢菱手一顿。
一点接着一点的星光不停坠下,奔星如雨,让这一整片被星辉环绕的空间显得极为梦幻,仿佛被施了魔法,天地倒转,星辰如奔涌的河。
流星雨。即便是在原来的世上,苏杳镜也不曾亲眼看过。
她脸上忍不住地绽出真实的喜悦和惊奇,朝前走了一步。
岑冥翳跟在她身后,站在靠山崖一侧。
谢菱深吸一口气,重新双掌合十,这一次,她在心中许下了愿望。
她是因为车祸穿到这里来的,她已经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了。
但她心中一直有个从未变过的愿望,那就是离开穿书世界,去一个跟自己之前生活的时空相类似的小世界。
在那里,她可以继续简简单单地当苏杳镜,她会交到新的朋友,她身上不再有奇奇怪怪的任务,她可以放心快乐,可以在独自一人时安安静静地思念从前的亲人朋友。
谢菱深吸一口气,才缓缓睁开眼。
眼前的流星雨还没有停,星光动摇,好似时光空间都被扭转,让人有一种可以逃脱这个尘世的错觉。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伸出手,像掬一捧水那样,举向空中,放在自己眼前,像是要接住坠落的星星。
察觉到岑冥翳的目光,谢菱此时也没有心思去算计那些有的没的,轻声开口对岑冥翳说:“陨星,金朝视为不祥。可是我也听过一个传说,如果能够捉住这些飞星,便能实现心中的愿望。”
“因此,我并不觉得它们不祥,我觉得它们很美。”
岑冥翳好一阵没说话,只是静静站在谢菱身边,和她看着同一片星空。
直到流星快要落完,岑冥翳才说:“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谢菱偏头看他,岑冥翳微抬手,蹭去她眼角闪亮的晶莹,端着指尖凝视了一会儿,说:“最亮的那颗飞星,已经被你捉住了。”
被岑冥翳如约送回府中,谢菱还有些愣神。
岑冥翳说那句话,是故意撩她吧,她居然卡壳了,没有第一时间反撩回去。
莫名觉得输了。
这都算了。但岑冥翳翻围墙把她带出去,居然真的只是带她看了看星星,别的什么都没干,给她裹上一件披风,又把她送回来了。
这实在是很出乎谢菱的意料,她准备好的木偶剂也没了用武之地,只能重新交给系统,让它收好。
谢菱关上窗,把布丁抱在怀里,揪它背上的毛。
布丁的毛很蓬松,但是不够长,她揪一会儿,又放下,用指头给它摸摸平。
她对着布丁自言自语:“你说,他为什么还不对‘谢菱’下手呢?他是觉得还没有撩够‘谢菱’吗?那下回,我是不是要更加主动点?我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布丁耳朵动来动去,四只小爪摊开,像是个投降的姿势,表示它什么都不知道,拜托谢菱放过它。
谢菱叹息,戳戳它的爪子:“你怎么这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笨蛋小兔子,嗯?”
她把兔子放下,叫环生送水进来洗漱,布丁蹦蹦??地绕着她脚边跑来跑去,在她往床榻走的时候,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被谢菱一把抓住,抱起来递给环生,嫌弃地皱皱鼻子:“我不要跟笨蛋小兔子睡。”
一边念念叨叨着,谢菱一边把门关上了。
环生眨眨眼,低头看看怀里的兔子,无奈地笑了起来。
虽然不知为何,但总觉得,姑娘今日有些开心呢。
这也好,过得几日,便是谢夫人的忌日,只怕,姑娘又要郁郁消沉了。
谢夫人虽故去多年,但谢兆寅从未再往府中纳过妻妾,家中子女又都是谢夫人亲生养大的,谢府不会有人忘记她。
每年,谢夫人的忌日悼礼,都办得很正式,逢五逢十则更是郑重。
今年虽然只是散数,阖府上下却也没有一个人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谢夫人的灵龛也设在祠堂里,祠堂中摆起供桌,上面的闷灯、五供和高脚碗都是几个子女亲手准备的。
在母亲灵前,谢华珏也难得乖巧,没有找谢菱的麻烦。她跟在谢安懿后面拜了拜,便在一旁奉香。
谢华浓跪在蒲团上,额头贴地,默默许念了一会儿。
她也离开母亲很久了,有时候,会觉得母亲的目光好像还在看着他们。
正因有了这种感觉,谢华浓有时,会觉得更加愧悔。
花菱的生辰常常无人提起,而仅仅一月之隔,母亲的忌日每年都办得妥帖。
虽然府中有些流言,说若不是因为要生下花菱,母亲的身体也不至于那般虚弱,早早仙逝。
但花菱毕竟是母亲的亲生小女儿,母亲若在天有灵,看到花菱受人欺凌,又怎能安心。
谢华浓直起身子,恭谨地敬了一炷香。
花菱会不会也觉得,家里人是因为母亲离世,所以讨厌她?
谢华浓一直想找个机会,与花菱谈谈,若真有这般误会,理应早些解开心结才是。
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开这个口。
总觉得,时隔多年,再提这些,有些突兀。
谢菱是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后一个拜的。
她身姿清瘦,脊背笔挺,亦恭谨地拜了三拜,才起身。
谢华浓在一旁看着谢菱的背影,又有些莫名的滋味纠缠。
果然,花菱是笨的,哪怕曾经她遭受的那些,多多少少有母亲的缘由在,花菱却从未想过对母亲不满。
反而,是一直深切地惦念着这位几乎从没有抱过她的生母,连一支簪子,也要费尽心思地拿来珍藏。
谢华浓无声叹了口气,心里想,花菱是笨,却是让人怜爱的笨。
谢菱上完香,拿起执壶,在瓷杯中倒上清亮酒液,再倒入锡池中。
“你知道,为何每年,都要向你母亲奠酒吗。”谢兆寅走上前,声音微哑。
谢菱摇头,不知。
“因为你母亲喜爱饮酒。”谢兆寅从未与她说过这些,这一次,却与花菱并肩站在灵龛前,目光落在牌位上,多了几分怀念与缱绻。
“成婚后,她偷着藏着,不想让我知道这个秘密,说是女子嗜好饮酒,不雅。直到有一回,我带回来一壶上好的花雕,她没有忍住,抢在我前面,喝得酩酊大醉,还抱着酒壶不肯松。”
谢兆寅闷闷地笑了一声,说:“从那以后,她没有再瞒过我。我们常常月下对酌,没有应酬的时候,我们两个就躲在房中,做彼此的酒伴,直到喝得尽兴。”
说到此处,谢兆寅回身,点了点谢安懿:“只不过,生了这个小子以后,青儿便再也没有和我单独喝过酒。青儿不肯放手让奶娘照看,总是抱着这个小子,忙乱得不得了,一会儿怕他哭了,一会儿怕他饿了。”
“后来我实在看不过眼,就另辟了一间房让青儿睡觉,把这小子拎到我房中,与我同寝,半夜他饿了,自然有奶娘喂奶,若是尿了湿了,他若是把我哭醒,我就给他换换,若是没醒,便叫他在自个儿忍到天明。”
说着,谢兆寅笑出了声,谢安懿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一众妹妹都在,父亲却要讲他尿床的事。
“后来,后来被青儿发现了,觉得我不尽责,把我痛骂一顿,她又亲自照料起长子。好在,这小子大约是被我磨惯了,后来也没再叫青儿操什么心。”
“往后再生下孩子,我便坚决要交给奶娘,青儿也是力不从心,管不了这么许多。所以,华珏,华浓,你们都是在奶娘怀里,在青儿身边,摇大的。”
谢兆寅顿了顿,才又续道:“若说生下来最乖巧的,是花菱。”
他转头,看了看谢菱:“你生下来时,像只猫儿一样大,哭声也细声细气的,饿了只吮嘴,急切地望着人,不哭不闹,带你的奶娘都说,你最好带。”
谢菱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谢安懿步伐动了动,似乎想上前。
花菱生时,他已经懂事了,他记得,那时的奶娘可不止说花菱好带,而是说,花菱先天不足,生得痴傻,所以才好带。
谢安懿怕父亲还要继续说下去,让花菱伤心,想要上前阻止。
谢兆寅却继续道:“青儿离去后,我很长一阵子不知道该如何自处。除了公务,生活中其余的事,好像全都乱套了。我看起来只顾忙碌,其实,当时那已经是我唯一会做的一件事。”
“花菱,有很多事,很多年,是我亏欠了你。但今日,我还是希望你能相信,你们四个,于我,于你母亲而言,都是同样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谢菱愣愣地看着谢兆寅,她当然想不到,不苟言笑的谢兆寅会对她说这些。
但谢兆寅神色笃定,眉目中没有勉强,只有倾诉过后的解脱。于是谢菱知道,这番话应当是他想了很久,准备了很久要对谢菱说的话。
他特意选在谢夫人灵龛前,对谢菱说出。
谢菱怔怔站着,眼泪却疏忽滚落下来。
这不是和解,却是“谢菱”所能拥有的最好的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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